她清楚的知道,刨根問底的人,死的都很快。
蕭雲是一個不凡的人,但凡這種人,身邊總是跟着不凡的事。
一些平凡人不應該去牽扯其中的事。
連“知道”都不被允許。
一根金條,侍候一個人,老鴇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要怎麼把這筆錢全花光。
興許京城那邊可以,但這裏是真的不行。
三個人很快就被姑娘們給領走了。
喜歡喝酒的,自然有好酒,喜歡聽曲的,自然有聽不完的曲子。
想要做一些其他的事,也沒有人會在一根金條的誘惑下去拒絕。
蕭雲則還是坐在大廳之中。
這大廳,看起來更像是茶館。
很奇妙的擺設。
按理說這裏是青樓,堂食這種事情,是幾乎不會發生的。
就算是喫飯,那也是單獨的包廂,這樣纔可以讓一羣人放肆去玩鬧。
若是放在大廳中……
有這種愛好的人,終究是少的。
可這裏,卻有十幾張桌子。
臨近傍晚,除了蕭雲身邊的幾個桌子,被老鴇用“訂臺”的標誌給空出來,其餘的地方竟然都坐滿了人。
一個本已經衰落的邊城,能夠這般熱鬧,着實是讓蕭雲有些奇怪。
老鴇則是老老實實的站在他身邊,小聲解釋道:“公子,咱們這煙雲樓,因爲商道不興,現在也做起了拍賣的買賣,畢竟這裏是邊城,有很多其他地方沒有的東西。”
言語之間,已經很明顯了。
這裏有一些違禁品!
對於蕭雲這個陌生的傢伙,老鴇就能透出底來,這也證明之前蕭雲的造勢是有多麼的成功。
拍賣?
蕭雲感興趣了。
他比較喜歡這種事情。
轉頭看了一眼老鴇,伸手道:“坐下吧,站在這裏,總有人衝你打招呼,弄得我都不消停。”
“那就……得罪了。”
坐下,也是一種得罪。
起碼在這裏是這樣。
蕭雲桌上的飯菜,是最好的。
而且此時若是按照位置來看,蕭雲坐的已經是主桌了,正對着中間的高臺。
若在曾經繁華的時候,這裏會有歌舞。
此時,卻很空曠,也沒有任何的裝束。
只有一名略顯緊張,正在那裏深呼吸的老者,站在臺子一旁,時不時衝周圍的人點頭微笑。
這顯然就應該是那個主持拍賣的人。
不過他的緊張,卻讓蕭雲有些在意。
“這裏會有一些很厲害的人物過來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
老鴇實話實說。
蕭雲疑惑道:“連你也不知道?”
老鴇嘆了口氣,苦着臉說道:“有些人來的時候很神祕,確實能看出他們的與衆不同,但真的沒辦法知道他們的身份,而且很多人只參加這拍賣,不喫花酒,甚至連茶水都不喝一口,就會離開這裏,他們賣的東西也是稀奇古怪,話都不說明白,裏面是什麼東西奴家都沒弄明白,結果就被花大價錢買走了,特別的古怪。”
老鴇趁着之前離開的工夫,卸了濃妝,此時只是淡抹,跟之前比起來,順眼了太多。
蕭雲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這裏的水很深,你們還是不要了解的比較好。”
“奴家自然曉得,這知道的越多,便死的越快。”
“呵呵,也別總死啊死的,能活着還是好好活着,比什麼都強。”
蕭雲轉頭看着會場。
因爲那個中年人已經走到了臺上。
作了個四方揖,腰板一直,便朗聲說道:“貴客親朋,諸位公子,鄙人海清和,有些人熟識,有些人卻是方纔見到,佔用諸位一些時間,做一下自我介紹。江湖上的人給面子,送了個八面金鑼的諢號,又因祖輩上立了些許功勞,承了遼源鄉候的爵位,雖是末流,但好在略有資產人脈,多年來博得一點信譽,也仰仗了大家的厚愛了!”
說完又是拱了拱手。
把名號亮出來,他就容易取信於人。
隨後他一擺手。
立即有人搬來一個桌子,放在高臺上,還蹲下身,用錘子釘子,把桌子給固定到臺子上,用力推幾下都沒有倒,這才退下。
馬上又有人擡着東西走上來,輕巧的將一個盒子放在這個桌子之上。
隨後又退了下去。
八面金鑼海清和衝着衆人拱了拱手,說道:“閒言碎語便不再囉嗦,今天第一件拍寶,乃是東北方的物件,得到它的時候,花費極大的氣力,也因此損耗了幾條人命,現在開價三十兩,若有興趣的,可以開始叫價了。”
一番話,讓蕭雲整個愣在那裏。
什麼玩意?
這就開始競拍了?
別說東西沒有介紹的問題了,就連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他都沒有說。
是喫的還是喝的,用的還是戴的,大小如何,顏色如何,什麼都沒有。
結果這就讓人花錢去買?
還要拍賣?
蕭雲皺起了眉頭。
難道北魏的人,也喜歡開盲盒嗎?
前世的時候,中原大地禁賭,但本身又是全天下最好賭的民衆,於是有人就弄出了個盲盒來。
原理跟骰子押寶,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只不過當初這種東西出來,絕對是小賭怡情,玩的人也不指望啥收益,無非就是能不能開出自己喜歡的樣式罷了。
但架不住有錢人摻和進去,他們一玩起來,就自然把他們的“零花錢”也注入其中,而有錢人的零花錢,往往足夠改變一個普通人的命運。
自然就衍生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圈子原本不同的人,突然間融入到一個圈子裏面,自然要出一些問題。
不過那都是閒話。
如今看着這個北魏的盲盒,實在是讓蕭雲有些摸不着頭腦。
也算是趕巧了。
他心裏想着,現在不會有人真的會開始出價來買吧?
可還不等他弄明白,價格卻已經經過幾次喊話,給擡到了一千兩!
三十兩,到一千兩。
這在拍賣中都是不常見的。
蕭雲有些迷茫的轉頭看了一眼。
那個最後從六百兩一步喊到一千兩,差不多翻了一倍報價的傢伙,卻是一個看起來好像是江湖人士的傢伙。
穿着粗布黑衣,腰掛長劍,頭戴斗笠,身後兩名壯漢護衛,而他自己則是搖晃着手中的茶杯,彷彿極爲悠閒的樣子。
同時看向他的,可不光是蕭雲一個。
整個大廳所有的目光,其實都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身子有些人的眼神中,帶着恐怖的敵意。
蕭雲歪着頭小聲問道:“他們就不想去包間報價嗎?這樣被人看見了行頭,買東西是買到了,但出去的時候怎麼辦?不擔心被人給搶了嗎?”
老鴇卻搖了搖頭,說道:“公子無需擔心,一般花了大價錢的人,出了這個門,也沒人敢在城裏動手的,想必公子來時也瞧見了,咱們城中早晚都有官兵巡邏,頗爲密集。”
“這個倒是,那出城呢?”
“他們都會花一筆不小的盤纏,讓軍隊護着,不管是哪裏,好像都能送過去。”
蕭雲一驚。
然後點了點頭。
讓軍隊護送?這一方面是軍隊的戰鬥力高,尋常人可不是對手,另一方面,反而是他們的名頭更重要。
想必誰也不會因爲幾件貨物,而直接對北魏的軍隊動手,一旦動手,那就意味着他們惹到了北魏王庭!
不過蕭雲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是不是之前我錯過了什麼,他們難道真的不知道那裏面是什麼,就這樣隨便報價,隨便買?”
老鴇左右看了看,咬了咬牙,將聲音壓得更低。
“公子,其實奴家一直都在懷疑,那些購買的人,其實知道那裏面放着的是什麼,只是他們之間用了某種暗語,只有我們外人不清楚罷了。”
蕭雲道:“也就是說,這是一場看起來詭異古怪,直接放在明面上,但其實是某種私底下的交易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