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仙子更是全身震顫,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我還怎麼跑啊!”
她現在最後悔的,卻不是自己不能立即逃走這件事。
而是爲什麼自己要裝啞巴啊?!
稍微想要說點什麼,就得拼命控制自己,還擔心自己說夢話,還得用紙筆去寫。
語文這玩意是分家的,話可以說的隨意些,寫出來卻要正式,畢竟寫出來就算是留下了,抹不去忘不掉,任何丟人的點都能留下。
而且很有可能是污點。
而且她發現,自己寫的字,漸漸的多了起來。
冷月翎和拓跋天兒這兩個傢伙,還特別的有攀比心!
這就很討厭了。
“嗯……這字嘛,雖然也算是娟秀,但字體之間,形神之中,倒有一股子勁道在,好似長劍出鞘的鋒芒,就像是要刺穿宣紙一樣。”
拓跋天兒眯着眼睛,學着蕭雲的樣子摸着下巴,不停的品鑑着。
雨落仙子便苦笑不得起來。
她其實就是不想睡在拓跋天兒身邊而已,所以問的是能不能晚上睡在車底,然後讓那個倒黴的薩戶直接睡到外面去。
現如今車底的小空間,已經成了薩戶的專用區。
但這個傢伙也是清楚,這裏只是借用,絕對不能太過造次,每天也都是把這裏弄得乾乾淨淨的,他自己也不敢太髒,平日裏總會換衣服,總會洗衣服,畢竟是男人,但凡有點時間,但凡遇到河流,就直接把身上的衣服還有他自己都給洗的乾乾淨淨的。
爲的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要把那些皮子和被褥給污了。
結果這被精心打理的地方,就被雨落仙子給看上了!
冷月翎也看向這些字。
對於書法……
她是不太懂。
雖然出自名門,而且是武將家族中難得有書香氣的冷家。
但……畢竟是在邊關征戰了那麼多年。
性子溫婉,那是性子。
這筆墨上面,那叫一個大大咧咧!
豪放的都從紙張飛出去了。
“感覺……嗯,好像……嗯……”
她看着看着,眼睛就亮了起來,然後笑道:“跟我寫的也差不多嘛,他們還總說我寫字不好看,其實還是不錯的嘛。”
弄得雨落仙子羞愧欲死!
江湖兒女,能有幾個有好字?
好字是需要長時間的磨鍊,再加上一定的天賦纔能有的。
她也就是偶爾練過,這輩子提筆的次數都有限,哪能寫出什麼好字來?
拓跋天兒那邊長長嘆了口氣,然後轉頭問道:“你有沒有明白我說的意思啊?”
雨落仙子搖頭。
拓跋天兒道:“我是說,你這樣的字,就別用這種宣紙了,你知道它多貴嗎?多大的紙面,能買多大的田地,所以這宣紙有一個很土也很實際的名字,叫做半畝地,你這樣的字,就相當於是讓地裏面只長草,不種田!之前寫兩次,倒也忍了,沒想到你變本加厲起來了!”
雨落仙子愣了好一會。
然後哭了。
堂堂祁山雲落處的主人,當世一個巴掌數得過來的高手,女中豪傑,萬人敬仰,跺一跺腳整個江湖都會顫動幾下的人物,如今竟然屈辱的直接哭了。
之前被蕭雲摟在懷裏的時候,她都沒這麼大的委屈。
而真正屈辱的原因,還是因爲拓跋天兒說得對。
這其實挺讓人絕望的。
蕭雲也湊過來看了一眼,然後嘆了口氣,說道:“按理說呢,你這花魁應該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才對,雖然不至於成爲大師級別,但也應該足夠優秀,你這樣還是挺讓人失望的呢,又發現了你一個缺點呢。”
雨落仙子只能羞愧的低下頭去。
出來之後,她就把自己的斗笠給摘了。
總不能睡覺也戴着吧?
於是兩個女人同時看到了她的長相。
說實在的,嚇了一跳!
拓跋天兒,原本是滿心的不爽,現在好像也爽快了一些,跟雨落仙子的交流也是越來越多。
甚至覺得她有些可憐。
百般照顧。
喫飯的時候都會幫她拿碗筷什麼的,對別人的話,拓跋天兒可沒有這麼好心過。
正因爲這隊伍感覺越發的穩定了,雨落仙子便慌了神。
現在晚上是根本沒辦法跑的。
拓跋天兒是越來越過分的。
之前還只有一條腿會搭上來。
現在直接半個身子,有時候還會把雨落仙子好似娃娃一樣給摟在懷裏。
別說逃了,睡個踏實覺都很難。
所以只要住在車底下,就很有逃跑的機會了,就算是跑不了,起碼睡覺能睡得消停一點。
這點很重要!
可是大家卻突然對她的字發表了不好的說法。
這讓她有些崩潰。
旅行繼續進行着。
相安無事。
雨落仙子甚至都有點習慣這種生活了。
不得不說,蕭雲做飯的手藝,真的是讓她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說實話,那些喫喝讓她有些癡迷。
而且她的旅行,永遠是遭罪,受苦。
就算她是武林高手,在林間的旅行也是特別的麻煩,甚至讓人崩潰。
可跟在蕭雲身邊,旅程變成了旅行,就是輕鬆快樂,彷彿這麼多年的勞累和苦難,都在這旅行過程中消失了一樣。
說不出的愜意。
甚至時不時她都會忘記自己的使命。
是啊。
她出來是幹什麼的?
首先,是護住那個身份重要的丫頭。
其次,是要教導自己的徒弟。
再次,就是幫助月支國找回他們的國寶。
可是現在……一件事都辦不成了。
在那些人的眼中,自己肯定就是失蹤了。
那麼會不會有人惦記自己呢?
她想了一下,發現好像不會……
畢竟平日裏自己走在外面,越是獨來獨往,時不時就失蹤個十天半個月,一年半載都有。
自己的失蹤在他們看來,肯定又是一種任性的沒有通知的離開吧。
不知道爲什麼,平日裏離開的時候,也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可如離開了,卻總想着應該跟他們說一聲,起碼讓他們不要擔心。
可是……真要是說的話,能說什麼呢?
跟他們說,啊,你的師父,你們的依仗,現在被當做青樓的花魁給抓走了,軟禁了,還不知道要被怎麼怎麼樣呢,興許回去的時候,孩子都能跑了!
這讓她如何能長得開嘴?
想到悲情處,自然是一聲嘆息,然後悠然遠望。
每每到這種時候,蕭雲總是會恰當的出現在她的身旁。
然後小聲說道:“怎麼了?是不是想念什麼人,或者什麼地方了?”
雨落仙子只能搖頭。
蕭雲笑道:“也是,興許你會懷念煙雲樓中的奢靡生活,歌舞昇平,無比快活,你同樣會對未來充滿恐懼,還有……茫然,其實誰都一樣,連我是一樣。”
雨落仙子轉過頭看向這個殺千刀的男人,滿臉的好奇。
蕭雲尷尬一笑,然後說道:“其實在老家那邊,我也是歌舞昇平,生活的很好的,結果偏偏就要出事,總有一些事情會讓我跑到外面去,原本這次要進行城南建設,北疆那邊也得開發,太多的事等着我去主持大局,結果……就是她,就因爲她,我差點死了不說,還只能跑到這裏來受苦……我也懷念往昔哦。”
說着,還用力的指了指拓跋天兒。
拓跋天兒回以冷哼白眼,甚至驕傲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