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人員，對他都極爲和善。
畢竟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所以他廢物之名根本不影響他在這裏受到尊敬。
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的飽滿，看起來發自內心，每一個點頭示意，每一個遙遙招手，都是那麼讓人舒坦。
果然，沒有花錢的不是
地字房，已經足夠奢華，側面有一個露臺，坐到旁邊，就可以看到下面廣場中居中的舞臺。
而下面的人卻沒有辦法看到上面的情況。
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位置。
其中是有一些極爲巧妙的設計的。
“老鴇，這巧兒姑娘幾次三番是不是對本少有什麼想法啊”
“哎呦，這怎麼說的啊蕭公子平日裏都是叫奴家梅姐的，如今這稱呼怎麼變生分了巧兒姑娘真的身體不適，而且各家公子都說巧兒好，奴家卻不覺得巧兒有什麼好的，不懂體貼，也不懂情調，哪有其他姑娘好蕭公子放心，今日您來的這麼早，這姑娘便是您任選的”
蕭雲恍然，點了點頭，看來這巧兒姑娘應該是清倌頭牌之類，是那種需要端着架子，營造自己人設的女子，就是牽着，引着，增加青樓整體格調的人物，關鍵就是讓所有富貴公子都生出一種征服欲和攀比心理。
一旦攀比起來，這花錢如流水，就是正常事。
而且大早上就逛青樓，怕是大部分姑娘都沒有醒了，自己確實是來的有點早。
“倒也不用選什麼，就讓玲瓏姑娘來吧。”
玲瓏來了，還帶着一個老頭。
她一身青衣，身材消瘦，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稍顯單薄。
長相方面，絕對是那種楚楚可憐，雖然不是很漂亮，但看起來就讓人心疼。
一般想法的話，這種女人一定能混的很好，被人疼愛，得到一些錢財，等年紀大了，也很容易被人給贖身，買回去做一個小妾。
但事實上，這種女人的處境特別的危險
富貴人家之中，就有那種變態，看到可愛的事物，就想揉捏，力氣越來越大，最後捏死
這種嬌柔的女人，更能讓那些變態找到滿足感。
至於青樓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在對方年紀小，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是會保護一些。
不會讓她們去侍候變態。
但若是年紀大了，價值小了，就會推出去，讓她們用命賺一筆大錢
事實上，但凡這種女人，都很難活過二十歲
但同樣，通過老鴇會把玲瓏安排給蕭雲，就證明在老鴇眼中，蕭雲還是屬於那種很好說話，比較好的人。
這對於現在的蕭雲來說有些難受。
他畢竟是類似奪舍。
曾經的蕭雲越好，自己心中的罪惡感越大。
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做一些事吧，比如家庭，比如前景，比如青史留名。
算是一種補償。
玲瓏小巧玲瓏。
可愛的偷瞄蕭雲一眼，然後柔柔施禮道：“見過蕭公子。”
蕭雲點了點頭。
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
“不錯不錯小姑娘很有禮貌嘛，來，給爺唱個小曲”
玲瓏明顯是愣了一下，偷偷擡起頭看了蕭雲一眼。
她服侍蕭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卻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有江湖氣
說白了，就很像是一個臭流氓
上官晴兒在一旁只翻白眼，根本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這裏的裝潢還有品調，都強的離譜，就算是蕭家上官家這樣的大門大戶，也沒有這種考究的感覺。
別的庭院是一步一景，這裏，便是手掌移動過的地方，都有一處細節耐人尋味。
就連桌子上的雕刻都是美輪美奐，並且具有很強的功能性。
即便是酒水灑了，也可以順着那些縫隙流到邊緣，而不會聚集在那裏，把木頭給泡壞了。
總得來說，就是考究
老者持古琴，靜悄悄的坐在那裏，頭也不擡，也沒有任何聲音，保護呼吸，腳步，都沒有聲音。
就像是他不存在一樣，僅僅當做一個背景。
這種尺度的把控，也是讓人拍案叫絕，顯然不是幾年的歷練能夠掌握的。
隨後，琴音響起。
大雅之聲。
講究的是一個大音希聲，細絲叮咚。
玲瓏也唱了起來，聲音咿咿呀呀，長而無調。
聽起來牙疼。
蕭雲皺起了眉頭，說道：“等等，你就會唱這個怎麼感覺不是很好聽”
玲瓏一下子停了下來，臉瞬間就紅了。
傷心有之，委屈更有之。
“那奴家給公子換一首。”
結果換了也是一樣。
蕭雲擺了擺手說道：“還是不太好聽。”
玲瓏一下子就哭了。
跪坐在那裏不停的抹眼淚，弄得蕭雲極爲無奈。
“怎麼哭了你這樣一點委屈都受不了，日後怎麼活啊就算是被人贖身做了小老婆，怕是也沒辦法在大門大戶裏面活下去啊哎，不過真的不好聽。”
聽蕭雲口氣軟了，玲瓏的膽子也大了些，委屈的說道：“小女子三歲學譜，四歲練琴，五歲通音律，十三歲便是教坊第三名，卻在公子口中變成了難聽，實在是實在是委屈的緊，這才哭泣。”
“啊這樣啊”
蕭雲一愣，禁不住臉紅。
還以爲對方只是尋常，沒想到竟然是在教坊有名詞的人物，那說對方難聽，就是自己無知了。
不過這也能看出級別來，怕是這個秦國的音律，就只有這個樣子而已了。
其實蕭雲仔細回味一下，旋律雖然簡單，但也算婉轉，句子雖然晦澀，但也算博學，自己不喜歡，只因爲自己的鑑賞能力還不夠，欣賞不了這麼高雅的東西罷了。
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嘛。
“咳咳，”爲了找回面子，蕭雲故作深沉的說道：“倒不是說你的歌喉不好聽，只是這曲子實在是平淡了一些，不值一曬，這並非你的原因，而是曲子本身的原因，你就不要哭了。”
蕭雲確實不是個會安慰別人的傢伙。
這麼一說，已經不哭的玲瓏卻又哭了起來。
“你這又怎麼了”
“公子有所不知，這首曲子原本是文華殿大學士丘老所著，去年元宵節時送給巧兒姐姐的，奴家可是侍候了她三個月，才換來這首曲子，本就是奴家壓箱底的曲子，卻被公子說成不好聽，豈不是讓玲瓏那三個月的辛苦都白費了嗎”
說完還是哭，不停的哭。
蕭雲恍然，他發現玲瓏這個丫頭，表面上看起來挺傻的丫頭，實際心機很深嘛起碼很聰明。
她說是自己三個月白費，實際上卻是在說，這曲子是丘老譜的，若是蕭雲說曲子不好，很容易得罪丘老，這纔出言提醒
果然，能在青樓混下去的女子，哪一個都是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