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五點明亮的光芒突然匯聚在了一起，發着耀眼的明光。
這一刻，他與“夢靈”幾乎完全合一，再也不是先前的半夢者。
或許該叫他“覺照者”，又或許該叫他……蘇曉。
萬面的旅者蘇曉，黑域真主蘇曉，人間道修行者蘇曉……總之不再是生活在家園艦上的蘇曉。
“合一狀態還有最後一點差池……聖地給我的夢境也還剩最後一點力量，看起來，這個世界要到結尾了。”蘇曉默默想着。
周圍夢境崩塌，他重新回到了“現實”。回到了小小的蝸居和小小的被窩。
然而他的意志已經可以無限延展，抵達幻術世界的每一處。
蘇曉看到，林辰已經徹底撕破臉皮，彷彿瘋狂一樣開始襲殺着各位執行官和長生者。
只有第一，第十三席執行官，他尚且信任得過，同樣派遣他們在執行“清場”。
這其中，說不得有羅莎莉的推波助瀾。
在蘇曉天天上班，回家就寫論文抱妹子的過程中，羅莎莉進行了好幾次暗中行動，成功離間了林辰和其他長生者，執行官們的關係，讓他們處在了“黑暗森林”當中，彼此陷入猜疑。
蘇曉明白這個世界裏的林辰打算做什麼，他要關停聚變發動機，他要重啓人類文明。
林辰甚至沒去通知他的大部分麾下，只有少量原本就在冬眠的技術精英和骨幹被安全保護了起來。
對林辰來說，他也不希望有董事會牽制自己，也不想被莜莜以人類文明威脅，他要殺掉絕大多數人。
現在莜莜再關停發動機，毀掉人類文明魚死網破，已經來不及了，林辰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後手與準備，保證整艘戰艦上大部分人死去，依然可以重建文明。
而祂在這段時間裏的“儲備糧”也儲存夠了，並不夠所有長生者喫，但夠祂一個人。
今夜，一切就會見分曉。
被窩裏。
“莜莜，問你個問題。”蘇曉突然問。
抱着蘇曉的女孩眼睛明亮：“嗯？”
“如果，你是一道很真實的幻象，是我腦海中另一個人的替代品。”蘇曉說：“你會怎麼想？”
就在女孩思考的時候，蘇曉又說道：
“不用考慮‘如果是仿生人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知道你不是。”
看着女孩眼瞳中映照的震驚，蘇曉把她攬進了懷裏。
……
經過聖地錘鍊的超能感應力量大幅提升，蘇曉的意識像觸角一樣，抵達了家園艦的每一處。
這個世界其實並不大，就一箇中小型城市的大小，對於現在的蘇曉來說，每一處都觸手可及，都在他的視野範圍內。
安全部第三席執行官鍾言和安全部第四席執行官白雪正在辦公室裏開着小會。
“林忠良死了。”鍾言說：“能做到這點的，只有安全部的其他十二位執行官，還有董事會里的袞袞諸公們，以及暗中掌握權力的長生者們。”
全身纏繞繃帶的白雪道：“就算是六大教團，諸多邪教，甚至人類政府陣線，背後都是某些長生者控制的，要說殺林忠良一事牽扯不到他們，別說你我不信，林董事長更不會信。”
鍾言突然說：“等一下。”
“興許，林董事長的行動，就是拿回林忠良的權力，林忠良的權力是控制培養艙，冬眠倉，他想做的事是……”
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黑色縫隙出現在辦公室，撕碎了兩人的身體。
隨即，黑色縫隙消失，像它從未存在過那樣，只留下血淋淋的辦公室。
以超能感應觀察着這裏的蘇曉很清楚，這是來自林辰的攻擊，是災厄黑刃配合次元斬的應用，屬於林辰威力最強的殺招。
這裏的林辰，是蘇曉以林辰給予的“劍符”爲原型構造而成的，蘇曉對他的設定是，他每一擊都相當於劍符全力爆發的威力。
……
蘇曉的家裏。
“爲什麼問這個問題？”
莜莜以儘量機械的聲音問着。
“好啦，不用演了。”蘇曉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這是一個地球時代的故事，聽完你就知道，我爲什麼要問你這個問題了。”
“男孩有一種疾病，他進入醫院治療，剛好和一位女孩分配在同一間病房……”
“女孩知道，這間醫院有問題，絕不能在醫院裏睡着，於是用異能暗示男孩，讓他不去睡覺，讓他說服父母帶他回家。”
……
鯤鵬家園艦，“病院”所在。
林董事長揹着手，漫步在這裏。
一位安全部僱員對他鞠了一躬，說道：“林董，所有原體都已經安置完成了。”
“只是……”
林辰微笑問他：“只是什麼？”
他往前走着，微微側頭看着“病房”內。
那安全部僱員問道：“只是，爲什麼您要克隆這麼多一模一樣的女孩，把這些所謂的“原體”安置在這裏呢？她對您，有什麼意義嗎？”
林辰身側的病房裏，沉睡着許多一模一樣的“莜莜”，她們閉着眼睛，沉睡在冬眠倉內。
“當然有意義。”林辰說：“對我來說……”
“她們是效率最高的食物。”
……
蘇曉繼續講述着：
“……女孩出院了，她被告知餘生所剩無幾。她很開心，至少，她能在人生最後時刻，過得像一個正常的人。”
“她在暗中，和自己朋友一起，已經調查出了不少內幕，那些內幕都暗示着一個恐怖的答案，一位無比強大的存在是幕後黑手，在那巨大的實力差距前，她根本毫無辦法。”
“可那位存在，連她最後的願望都不願滿足，不，甚至可能那位存在都不知道她，只是祂的手下順手爲之的舉動……”
“對於祂來說，那個女孩，只不過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微小代價之一。”
“一輛卡車撞死了她，她在臨死前，正在撥打我的電話，可我的手機卻沒帶在身上，沒和她說上最後一句話……”
莜莜被蘇曉溫柔抱着，她靜靜在聽蘇曉的講述，似乎終於理解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