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兩旁，屋檐下方，還有人出售着各式各樣的食品，有盛在蒸籠裏的各類麪食，有灑滿白砂糖和純白芝麻的方塊點心，有火腿，荷葉飯，酸梅湯……
黑貓俠口罩下的鼻子嗅了嗅，蘇曉聽到她明顯咽口水的聲音。
街道上的人們似乎已經熟悉了穿戴動力甲的人來來往往，見到他們突然出現，也不驚訝，還有好些個人甚至對蘇曉揮起了手，頗爲友好的打起了招呼。
這裏並非全都是人類，很多人都有和黑貓俠一樣的變種人特徵，他們更像魚，有的身材腫脹，有的手臂和臉頰上有魚鱗，有的長着腮，有的頭頂有蝦那樣的長鬚……
似乎這裏的場景讓同是變種人的黑貓俠感到很安心，蘇曉已經觀察到她情緒中安寧，舒適的感受了。
羅莎莉的真實幻象這時小聲把聲音傳送到蘇曉耳朵中：
“她這該不會是，貓看到魚才咽的口水吧？”
蘇曉點點頭：“有可能。”
“什麼？”黑貓俠茫然轉頭，看向蘇曉：“什麼有可能。”
她剛剛似乎被這裏的美食吸引了，在思考該用什麼貨幣購買，但她很快發現，這裏的人交易基本用的是和地球上一樣的紙幣。
也有些比較適應高科技的商家，已經在自己的售賣處貼上了二維碼了。
有很多離開地球的人也回到了“家鄉”，在給孩子講述地球那邊的情況，甚至展示起了手機等高科技物品。
甚至有人已經學會用音響和喇叭來宣傳他們的食品了，只是那聲音並非完全是中文，有海族語的味道在裏面，黑貓俠這種半吊子中文更聽不懂了。
黑貓俠並不是祕黨的精英教育培養出的精英，所以不擅長中文，會的幾句話都是來中夏前現學的，她和大多數變種人一樣，出生在普通的家庭，得了新型流感後，並沒有足夠的錢去治療，只能依靠免疫力硬抗。
扛下來，就有機會痊癒，甚至有可能變成變種人，獲得超強的免疫力，適應大多數新型流感，抗不下來，就會死，以非人類的怪異樣貌死去。
而那些得到良好教育的精英，一般也能得到頂級的醫療服務，即使被新型病毒感染，也並不致命，甚至家庭醫生髮現情況，治療及時的話，身體的變異症狀都能壓制下來。
所以在各地，有那麼一俗語：富人靠修煉，窮人靠變異。
蘇曉看着她跑來跑去，去和商家們彼此互相比劃，用兩邊都不擅長的普通話交流，輔以手語表示數字，終於滿意地買到了一大袋子的點心。
羅莎莉把聲音傳送到蘇曉耳邊，問道：“這些食物不會有問題嗎？”
“我超能感應看了看，有一些微弱的污染，但是問題不大。”蘇曉說：“她是變種人，這種輕微的污染根本影響不到她。”
紅崖祕境，其實很難根除污染。
就算不使用雨水，徹底隔絕起來，雨水裏的污染也會滲透到各處。
蘇曉暗道：“只要待在紅崖祕境裏，不管措施做多好，都很難完全隔絕污染，長時間待下去的話，人類族羣變成魚人的趨勢是很難阻止的。”
蘇曉還看到，黑貓俠在嘗試和這裏的民衆拉家常，雖然她無法靠話語溝通，但是她的變種人異能似乎有增加親和力和魅惑能力的部分，一樣有助於溝通交流。
蘇曉問：“你聽得懂他們說的話？”
黑貓俠先是點了點頭，而後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羅莎莉忍不住問道：“到底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
“聽不懂話語，但心能交流。”黑貓俠說。
“這裏街上的各戶人家，有很多具備異能的人從地球那邊工作回來，給他們講述地球那邊的事情，他們還能學到現代的語言，思維方式，一些現代科技的運用，得到手機的使用方法。”
“免費的，甚至還有禮品獎勵的識字課程，通識課程，帶夜校的工作介紹……”
“我還和一位本地的大娘聊了聊天，發現她對現在的國際局勢很擔憂，說出的一些關於永恆文明的話語，都和網上的專家一個水平……”
“等一下。”羅莎莉問：“你聽不懂，你怎麼知道她和網上的專家一個水平？”
“因爲她說了。”黑貓俠換成中文，說道：“擁哼滴國，這四個字。”
“其他的內容我也聽個半懂不懂，和網上評論這方面的專家給我的感覺一樣。”
黑貓俠接着說道：“不過，爲什麼你們會讓本地的居民這樣擁抱現代文明呢？”
“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想擁抱現代文明，而不是保持原本的生活風格呢？”
蘇曉扶了扶額頭。
他說道：“你在米國有看過印第安人的保留地嗎？”
黑貓俠說道：“沒有……怎麼問這個？”
蘇曉說道：“據我所知，米國有個橫跨三洲的印第安人保留地，叫納瓦霍，納瓦霍領地至今仍有一半的社區沒有通電，通水。”
“當我們的記者就這一問題提問米國內政部官員時，得到的回答是，‘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他們願意保留這樣的生活方式。’”
蘇曉道：“如果是你，你是願意居住在納瓦霍那樣沒有水，沒有電的地方，還是生活在更現代的城市區域？”
黑貓俠答道：“我肯定願意居住在城市。但你們不尊重當地人的意見，就讓他們得到現代文明，這是不是不太好？你們怎麼能肯定他們也願意接受現代文明的生活呢？”
蘇曉說道：“因爲他們和你我一樣，都是人。而不是被加上各種標籤和偏見的‘紅崖祕境土著’。”
“不同意現代文明生活更好的人，主要是缺乏眼界，視野不夠開闊。就像很多窮人，之所以窮困並非因爲他們不夠努力，而是因爲他們缺乏知識，不知道怎麼做才能擺脫貧困，但現在他們沒餓死，所以覺得保持不餓死的現狀比什麼都好。”
“你也知道，現代的城市比缺水缺電的地方好，那些離開紅崖新城，去地球學習工作的那批人，他們不知道嗎？”
“你看看這座滿是燈火的城市，看看這條街道上人們臉上的笑容，你去問問他們，他們願不願意退回到我們到來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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