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平淡的話像雷霆一樣在蘇曉內心中炸響，甚至掩蓋住了建築外席捲的風暴聲。
“木偶？”蘇曉穩住情緒，問道：“能給我看看嗎？”
苗生知伸手，翻找着揹包。
旁邊一位女生問：“那個旅者有什麼問題嗎？”
考察隊有人說道：“看着不像個好人。”
蘇曉則看向他們，問道：“你們還記得那位旅者的樣貌嗎？”
“樣貌？”一位隊員想了想，突然露出正在冥思苦想，好像便祕般的表情。
“他長什麼樣子來着？”
“你還記得嗎？我記不清了。”
“我記得是小孩子，一個小男孩……”
“不對，我記得是騎着一隻青牛的老人……”
“明明是頭髮斑白，有着年輕人的臉，樣貌是西方人的傢伙。”
“我記得他給自己安了機械義肢，臉上滿是機械部件。”
“你們記錯了吧，明明是一個無比漂亮的少女，我感覺比國內的那些大明星還漂亮！”
考察隊成員七嘴八舌聊了起來，他們竟然沒有說出一個統一的外貌。
還有最開始和蘇曉打招呼的那個女生，猶豫不定的看了看蘇曉，用囈語般的聲音說道：“他和你長得好像……”
“奇了怪了，他在我們眼中，難道還是不同的外貌不成？”有人覺得詭異。
“這算什麼？你忘了嗎，路上，我們還看到我們自己的屍體……”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又沉默了下，彷彿陷入了極大的恐懼，都不願意去回想。
蘇曉則看向苗生知教授，發現他還在翻找揹包。
蘇曉關切地問：“苗生知教授？”
苗生知教授停止了翻找揹包。
他皺着眉頭，說道：“我明明就把那個木偶放在我包裏的。”
“怎麼不見了？”
蘇曉想了想，他直接使用真實影法術，在手中放出幻術版本的小巧木偶。
“是這個嗎？”蘇曉問。
苗生知認真看了看，說道：“對，就是這個樣子的！但是你這個要小一些，我那個巴掌大，你在哪兒看到的，難道是我遺失了木偶，被你撿到了？”
蘇曉沉吟片刻，沒回答苗生知的問題，反而問道：
“在您眼中，旅者是什麼樣貌的？”
這話也吸引了考察隊其他人的注意力，他們也側耳過來，認真聽着。
這話，讓苗生知陷入了猶豫和迷茫中。
他的眼睛中彷彿失去了色彩。
“我……”
苗生知教授按着自己的頭，竭力回想着。
之後，苗生知以囈語般的口吻說道：
“我想不起來了，他似有千萬種面相，有千萬種樣貌，其中屬於人類的只有一小部分，不，不，即使是那一小部分，也堪稱無限，他有無限種樣貌，他可以是任何人……”
聽到這句話，考察隊衆人的臉好似蒙上了一層陰霾。
蘇曉見到，這羣人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他當機立斷，拿出一張清心咒道符，在衆人身前點燃。
溫暖的火光在搖曳，像是讓衆人離開了夢境，迴歸了現實，把他們的靈魂從詭異的回憶裏拖了出來。
不過蘇曉並不着急，他符咒中攜帶最多的就是清心咒道符。
那個年輕而漂亮的女生清脆開口，以壓抑恐懼的口吻，打破了火焰燃燒的寂靜：
“我們，真的見過那位旅者了嗎？會不會，是我們的集體夢境？”
她的聲音越來越恐懼，越來越絕望：“會不會，我們已經死了，我們先前在路上見到屍體，就是我們自己的屍體，我們，我們正被那位旅者所扮演着，那位旅者在扮演已死去的我們？”
蘇曉聽着她的話語，全身雞皮疙瘩一陣接一陣的起，頭皮似過電那樣發麻。
她這番話說的沒頭沒尾，可蘇曉卻真覺得，有這種可能！
蘇曉是知道的，那位旅者，疑似曾經執掌過“千萬面相”這個權柄，能夠分出無數分身，能夠變形成任何人……
從理論上說，旅者肯定做得到這點。
“你在開玩笑吧？”一位隊員臉皮僵硬，說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更何況，我們已經見過好些個屍體了，甚至是重複的屍體……”
“難道你說的那位旅者，還一邊扮演我們，一邊去死？就爲了嚇唬我們？”
苗生知說道：“別忘了，燕秋橙的本命咒是什麼，她的直覺很強。”
燕秋橙就是那個女孩的名字，她說道：“我的本命咒‘極化認知’能從我忽略的碎片中挖掘答案，但是我已經發動過它了，它對之前的情況沒有得出任何有意義的信息……”
“這，這是我自己腦海裏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和我的本命咒沒什麼關係。”
二品級別的本命咒……這支考察隊都是精英啊。蘇曉暗想。
哪怕不是戰鬥類型的本命咒，也代表着她未來至少能修煉到超凡八階，可以靠着超凡職階去戰鬥，也可以靠着本命咒去搞科學研究，前途遠大。
如果她位階較低，之後還要所謂“二升一”的機會，問鼎聖賢不是不可能。
苗生知看着衆人，說道：“說這些沒什麼用，等待救援吧，這次進輪迴祕境的並不只有我們，還要其他修行者隊伍，我們不是在孤軍奮戰。”
輪迴祕境……不是無涯祕境嗎？
蘇曉腦子裏又冒出一個念頭。
可他又感覺，輪迴祕境這個名字，好熟悉啊，絕對是有人在他耳邊提到過的。
對了！是葉知道說過的，他提過，這個祕境叫輪迴祕境！
蘇曉回憶起來：
“按理說，葉知道此時應該在救援的路上，他還是個巫覡三階的小兵，本命咒是時間靜止，還沒有昇華到未來視……”
蘇曉想着，問苗生知：“你們沒有護衛隊嗎？”
有隊員說道：“護衛隊和沈教授他們一起走散了，沈教授當時遇到了一隻邪物，護衛隊過去幫忙，結果颳起了風暴，風暴中，我們走散了。”
“但沒看到他們的屍體，他們應該活着出去了……”
蘇曉問：“沈教授？哪一位沈教授？”
“沈庭教授。”燕秋橙說：“是中道大的教授，也是國內考古方面的專家之一。”
沈庭……
蘇曉想起了這位教授，他曾經帶着蘇曉他們考察幻緣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