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緣說道：“至少，我們很幸運，遇到了你，沒有走上會毀滅的未來。”
聽到莊緣這麼說，調查隊衆人也恢復了很多士氣。
對啊，他們遇到了強大的蘇曉，有機會活下來。
蘇曉之前從他們的聊天和自我介紹裏知道，莊緣和燕秋橙一樣，都是苗生知教授最得意的兩個學生，燕秋橙的本命咒是二品咒星異能“極化認知”，莊緣則是三品咒星異能“靈視”。
因爲兩人沒有參加道法聯賽，也沒有什麼家世背景，得到的修煉資源只是標準天才的補貼，外加執行考察任務時的獎勵和獎金，對修行者來說並不算豐富，所以明明年齡都比蘇曉大，但都還沒足夠的資源修煉到覺照六階，都才覺照五階。
但他們也算是苗生知教授帶的隊伍中，最天才的兩名成員，也是隊伍中值得信賴的兩人。
聽着莊緣說話，隊裏其他人露出認可的表情，士氣恢復了很多，但蘇曉卻沒吭聲。
在蘇曉所熟知的過去中，被救出來的調查隊隊長，可是宣稱自己從未向外求援過的。
也就是說，如果蘇曉的推理爲真，那麼當時真正活下來的，是沒有向太虛特戰隊求援的調查隊！
但面前這支調查隊卻是向太虛特戰隊求援過的隊伍！
也恐怕證明……他們來到了這座迴廊建築，就在這裏被撕夜獵犬給團滅了，根本沒遇到蘇曉。
蘇曉內心思索着，卻沒有說出來。
太打擊士氣了。
在稍微休整一下後，衆人發現有蘇曉保駕護航，自己確實安全，內心也暫時拋開了見到曾經屍體的心理陰影，開始在走廊中好奇地打量着這些畫。
“我怎麼沒有來過這裏的印象？”
“我有一些印象，但是記不清了，就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明明感覺來過這裏，卻沒有確認的記憶……”
他們交談着。
蘇曉沒有加入他們的聊天，在旁邊警戒。
他心想：“他們有曼德拉效應，還是很嚴重的曼德拉效應……”
“但燕秋橙的相機裏，確實是拍下了這棟迴廊建築裏的油畫……”
這裏的時間線一團糟，蘇曉甚至都不知道該從何推理起來了。
而這羣調查員還在研究油畫，他們對着這些油畫指指點點，不停交談着。
莊緣比對着燕秋橙拍下來的相片，對照着畫面，說道：“你拍這些照片時，應該站在這個位置……”
他在復位燕秋橙拍下相片時的位置。
苗生知則和一位三十來歲的調查隊骨幹討論着一幅畫。
蘇曉看過去，那副畫上灑滿皎潔的月光，一個獅子身軀，長着獨角的黑色影子正守在月光下的海岸邊，凝視着一團蠕動的黑霧，霧氣中，點點綠色的光芒如同費阿尼的眼睛那樣幽邃閃爍，遠處，是海天一線的重重海浪。
苗生知說道：“這幅畫應該記載的是靈族邪物‘史官’塔維爾·烏姆和某位神靈一起，誕下費阿尼始祖的故事的故事，也有人認爲塔維爾·烏姆是未來之主在未來成爲利維坦級邪物後，重新統治過去，在過去歷史中所使用的面相。”
“我記得一處國外的考古文獻提到過，最初的‘費阿尼’，是塔維爾·烏姆與一位同等位格的女神一併誕下，只是學界對此一直有爭議，有人認爲是月山獸‘阿絲赫達’，有人認爲是深海怪物之母‘穀神’……”
“我在火奴魯魯的一個國際學術會議上，還和小弗洛德談過此事，他父親是著名的時間領域巫師弗洛德·黑格，小弗洛德認爲那位女神既是阿絲赫達，也是穀神，既非阿絲赫達，也非穀神，弄得我都繞暈了。”
苗生知說道：“也不知道最初的費阿尼始祖是否還活着，如果祂還活着，那祂應該和血公主等邪物一起，算是強大的大魔級邪物。”
“不過這幅畫還真詭異，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史官誕下了費阿尼始祖，畫面中根本沒出現那位女神的樣子，只有海洋和月光的意象……”
這些人放慢腳步，明明知道自己身處危險之地，還是很有學術精神的一幅畫一幅畫研究過去。
苗生知還把這些記錄在隨身攜帶的硬盤裏，他叮囑蘇曉道：“如果我死了，你能把這些資料帶出去，那一定要帶出去，它們比我還重要，它們記錄着我們對輪迴祕境的探索，只要把它帶出去，就算我死了，那也死的很有意義。”
蘇曉說道：“我會盡力把你們都帶出去的。”
苗生知笑了笑，沒做回答。
隊伍繼續前進着，長廊兩邊每隔一段距離便是一幅畫，好像看不到盡頭。
這些瑰麗的畫卷深深地吸引着衆人。
蘇曉也不得不重新補充身外化身和分身，重新點燃清心咒道符，保證“自己”隨時處在巔峯戰力。
調查隊隊員們繼續熱烈探討着：
“靈族還真喜歡油畫啊……”
“是啊，在他們的理念中，畫是對某個時間片段的截取與記錄，具備特殊的含義，就像時間印記那個技能，也是用畫冊來記錄所見的內容。”
“它們還很喜歡畫肖像畫，這裏有好多都是‘肖像畫’，有的是我們知道名字的邪物，有的是不知道的……”
蘇曉一路看來，已經看到了《機械商港》，《理智瞳扉與認知保管員》，《史官和費阿尼始祖》等多張塗抹精粹的油畫。
他還看到了畫着一片血池，血池上佈滿像血管和神經纖維那樣的叢蔓，彷彿不停跳動，生出無數囊泡，囊泡中孕育可怖猙獰存在的怪物。
那副畫在畫框上有標註名字：《血公主》。
除了大魔級邪物，靈族似乎還會繪畫其他族羣的妖鬼級邪物，王侯級邪物，蘇曉就看到了很多老面孔的肖像畫，比如盤根如山的樹蛟，祂在畫中好像同時經歷了春夏秋冬以及出生與衰老。
幾人討論着的時候，燕秋橙的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靜了一下。
燕秋橙說道：“靈族的繪畫……倒讓我想起了我們中夏神話傳說中的白澤。”
這話讓所有人紛紛側目。
莊緣問道：“你是怎麼把靈族邪物和我們傳說中的瑞獸聯想起來的？”
燕秋橙解釋道：“傳說白澤通曉過去和未來，還曾應黃帝要求，作《白澤精怪圖》，裏面記載了各種鬼怪的樣子……”
莊緣聽着這話，嘴角抽動了下，說道：“你的極化認知，推理得有點太強行。”
倒是苗生知聽聞此言，若有所思的往後回望了一眼。
蘇曉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在看那副講述費阿尼始祖誕生的油畫，看那張畫上長着獨角的獸狀怪影。
就在衆人邊聊油畫邊前進時，蘇曉突然伸手，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靜。
“怎麼了？”莊緣嚇了一跳，小聲詢問。
蘇曉小聲道：
“前面，我聽到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