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夢見她，是在半年前，當時我在傑羅姆先生的莊園裏，被他當做魚缸擺放，那時，他，他像養魚一樣對我，還餵我喫魚食。”
“傑羅姆是一個冷酷的瘋子，他的莊園裏，像我這樣的變種人不算少見，對他來說，我們連人都不算，算是玩物和擺設，他也經常在和他同一俱樂部的人面前炫耀我……”
樂小心聽着這些話，悄悄握緊了拳頭。
蘇曉表情沉凝，卻沒有什麼應激的反應，只靜靜聽着巴萊卡講述。
巴萊卡接着說道：“夢見她的那天，我在客廳中被當做觀賞魚類，恰好有人來找傑羅姆先生。”
“那是一個天藍色捲髮，像洋娃娃一樣美貌的少女。”
“一開始我還以爲她是傑羅姆先生的下一個藏品，可沒想到，傑羅姆先生卻無比尊敬她，地位好像比她還低。”
“她發現我一直在盯着她，對我笑了一下，之後夜晚裏，我的全身都會疼痛，也會經常夢見她……”
樂小心和蘇曉對視一眼，蘇曉說道：“她找傑羅姆談了什麼？”
這句話好像勾起了巴萊卡內心深處的恐懼。
她顫抖着說：“她……她什麼話都沒說。”
“傑羅姆先生一直在自言自語，一直在自言自語，好像，好像在和什麼人對話，可那個天藍色捲髮的女孩什麼都沒說。”
“她一直沉默着，微笑着……”
蘇曉施展心靈手術，繼續安撫着巴萊卡，讓她不再顫抖恐懼，不再處於那種噩夢般夢囈的狀態。
樂小心則去拿了一件備用的白大褂，披在了只穿泳裝的巴萊卡小姐身上。
蘇曉想了想，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直接讀取你的記憶，不用你再這麼細細回憶。”
聽到蘇曉的話，巴萊卡再次顫抖了一下，她急忙說道：“不要，不要讀我的記憶，我可以慢慢說。”
蘇曉瞬間明白了，巴萊卡遭遇到了很多很殘忍，不願回憶，更不願展示給外人看的事。
這種反應，和之前未來地球裏化作王侯級邪物的丘雪行一致。
“你就別嚇她啦。”樂小心白了蘇曉一眼，蘇曉也沒強求，選擇尊重巴萊卡的願望，說道：“嗯，你慢慢說，不着急。”
巴萊卡坐在病牀上，樂小心又給蘇曉和她各遞過去了一杯冰咖啡，她捧着咖啡，小心翼翼啜了幾口，才繼續說道：
“從那以後，我的身體開始一天天變化，我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每次做夢時從夢中驚醒，我都感到怪異的飢渴和全身的疼痛。”
“在夢中，我時常夢見水滴組成的女性，她走在城市的廢墟當中，那裏下着雨，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天空總是黑色，陰森的……”
蘇曉問道：“城市的廢墟，是什麼樣的廢墟，你還記得嗎？”
這話說得巴萊卡一愣，她努力細想着，說道：“對不起，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那裏是廢墟，遍佈着倒塌的建築，裸露的鋼筋。”
蘇曉點點頭：“你繼續說，有夢到其他的東西嗎？”
巴萊卡仔細想了一會兒，說道：“有。”
“她偶爾會在夢裏唱歌，偶爾會在夢裏跳舞，我偶然間發現，只要在全身疼痛時，跳她在夢中表演的舞，我就會好受一些，不會那麼疼痛。”
“那些舞姿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藝術，像來自古老悠遠，生物形態和人類不同的另一個文明，我極力模仿也只能模仿出一二。”
“而且，不知是不是巧合，當我跳舞的時候，周圍就會聚集雨雲，下雨，一開始只是小雨，後來雨幕越下越大。”
樂小心看向蘇曉，用問詢的語氣說道：“有沒有可能是一種類似觸媒法術的儀式？通過那種儀式，凡人也可以觸動神祕的力量，製造雨雲。”
“巫師修煉體系嗎……”蘇曉點頭：“有這種可能，可能性還挺大。”
樂小心說：“但她能喚來咒星九階層次的雨幕遮蔽，這也太厲害了吧，有點不符合邏輯。”
“怎麼可能是咒星九階的，如果是咒星九階，我的超能感應無法穿透，我根本找不到這艘船。”蘇曉搖了搖頭：“只是說這雨幕的層次很高，但是位階其實一般。”
樂小心道：“看起來我們解決了一個難題。”
“不。”蘇曉說：“這裏通信不暢的事如果時有發生的話，應該會被注意到吧？而且還有一個疑惑，如果是觸媒法術，那巴萊卡的觸媒是什麼，是水嗎？”
樂小心說道：“我聽說有些觸媒法術其實不需要觸媒，以咒語和自身就能撬動神祕的力量。”
蘇曉內心嘀咕，這當然是可以的，比如蘇曉的“黑暗侵染儀式”就算是一種觸媒法術，最開始還需要觸媒施展，後來他的超凡職階變成心靈學者後，便不再需要任何媒介，只憑自身就能使用。
對於現在的蘇曉來說，觸媒法術其實已經不再神祕了，從神祕學角度來說，觸媒法術不過也是吸引的心靈大海里沉澱的力量，只是不是用這些力量來修煉，而是直接動用這些力量顯現威能，爲了能“吸引”到足夠的力量，“磁鐵”的吸引力就必須強大，而與心靈大海中的力量性相相近的，除了某些人類本身的狀態，必要的儀式，還有一些星輝物質，一些道具。?
蘇曉暗想：“這麼說來，巴萊卡能撬動和伊洛琳近似的力量，證明巴萊卡的身心靈狀態，也就是祕黨所說的性相，和伊洛琳很符合。”
“仔細一想也是，巴萊卡是魚人的形態，總是接觸水，同時嗓子也是啞的，身體決定心靈，身心靈狀態恰好接近伊洛琳也並不算奇怪。”
“而樂小心恰好選擇金沙號作爲超凡職階歷練的地點，這種巧合或許也和神祕力量具備的‘同性相吸’特性有關，她的本命咒源之水也讓她具備了相應的性相。”
蘇曉茅塞頓開，這座遊輪的神祕祕密被他全部解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應到了一羣人正朝船醫室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