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大劍製造的寒冷偏向於“凍結”,“凝固”,製造思維凝滯,連時空都會被凍結。
而這次刮過來的寒風,雖然也有凍結凝固的性質,但並不強,總體上處在權柄級,可以對抗,真正讓人感到威脅的,是那透過寒冷,傳達到人內心的寒意。
頃刻間,蘇曉彷彿感覺自己失去了所有力量,像是凡人站在冰天雪地中,舉目望去,皆是遼闊,蒼莽的雪山,皆是手指甲大小的雪花,鋪天蓋地,天地間毫無生機可言。
這是凝結靈魂的冰冷!
冷,好冷。
所有情緒都凝固了,只剩下絕望的情緒在內心中跳動,蘇曉在物質界的衆多分身,一個個彷彿冰雕一般沉默了下來,不僅沉默無言,而且無所觸動,變得無比麻木。
轟!
蘇曉身上,火花聖器發光發熱,溫暖的力量燃燒在他的身體中,極力對抗着冰寒。
綠燈中的冷火搖曳。
寒冷,酷烈,沉默。
蘇曉感到自己變得沉默了,一句話也不想說,一個動作也不想做,這不是思考速度凝結,而是完全不想移動。
絕望和麻木的情緒自內心生出,分不清是來自敵人的,還是來自自己的。
就在這個時候,敵人仍然沒有停下攻擊,青燈搖曳,影子朝着諸多蘇曉分身轟來。
蘇曉諸多分身極力掙扎,想從這凍結的狀態中脫出,重新凝出反抗的力量。
一位蘇曉化身面對近在咫尺的影子,終於有所行動,他大喝一聲,爆發屠龍刺的力量,與寒冷中轟來的影子對攻!
轟!
他化作影子,消散。
又有蘇曉化身漫步其上,頂了上去。
青燈中的冷火燃燒得熾烈,一團團影子從它身旁轟出,對着蘇曉攻擊。
但這些攻擊顯得疲軟,單獨一團影子甚至沒法擊殺一個蘇曉化身,需要好幾團影子。
蘇曉本人也早已從寒意裏掙脫,操縱投影給予反擊,轟出怪影殺手支援前方,並且給予分身命令,讓分身嘗試用心靈手術讀取敵人的淺層思維。
沒有自己用投影做嘗試,是因爲蘇曉擔心大魔級邪物的思維不是他能讀取的,會造成危害。
“只要拖入消耗戰,贏的就會是我。完全無須絕望。”蘇曉想道,同時用心靈手術治療內心情緒,讓其不陷入絕望麻木,任人宰割的地步。
他的優勢巨大,青燈裏的冷火無法發現他本體的位置,對於他本體的攻擊只是波及,影響不大。
就連剛剛那恐怖的絕望,也是藉助蘇曉投影的感知能力傳遞過來的。
砰,砰!
又有兩個蘇曉被影子溶解,但蘇曉仍然在派人上前。
青燈中的冷火在搖曳。
祂壓制不住蘇曉靠近了,祂的力量在流逝。
蘇曉甚至沒有動用第二波分身,第一波分身就靠到近前,直接猛攻。
屠龍刺。
但青燈周圍,時空凝結,心靈冷凍,蘇曉們前進的極慢,他們的氣勢早已在對抗寒冷時消亡了,還要面對一重又一重轟來的影子。
風雪中飄蕩着青燈的聲音:
“你知道嗎?從未有文明能反抗祂們,每個文明都淪亡了,最終,每個文明都進入了死寂的冬天。”
“就連我自己,都差點淪爲祂們的化身……”
“祂們超越象徵,卻把象徵留下,那是祂們的外殼,亦如不可考據的年代中,十重烈陽從我的身體中孵化出來,留下了屬於我的寒屍……”
蘇曉內心劇烈震動,不僅是聲音中充滿的絕望和理智衝擊,還有聲音裏傳達的信息。
十重烈陽從冰川的身體中孵化,留下了屬於我的寒屍……
到現在,蘇曉總算明白,爲什麼林莜莜一直沒說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助青燈裏的火焰,原來他已經被象徵所同化,在潛意識深處,開始自認爲自己是……
“冰神軀殼,火之神孽,空曠初影……秩序的律令官,凡沙賽提馬特什!”
蘇曉投影在風雪中怒吼着。
祂言稱,十重烈陽從祂的身體中孵化出來,留下了屬於祂的寒屍,但蘇曉不這麼認爲,當時情況很顯然是十重烈陽成爲了利維坦級邪物,但是又不敢包容冬族的力量,害怕復活成某個古代邪物,於是將冬族的力量和自己的軀體拋棄在了寒冬祕境!
於是形成了那片冰川,那片凍結時空的冰川。
後來,有一個人被邪物追進那冰川當中,獲得了這份力量,但那時他還很弱,對冰川力量的掌握也不到位,沒有資格成爲“凡沙賽提馬特什”復活的分身,所以他拿到了五影之王的聖器,或者人類的修行者贈送了他五影之王的聖器,讓他能嘗試以之平衡,擺脫成爲復活分身的命運。
但是他失敗了,至少失敗到了,連人類中的利維坦級邪物,都覺得無可挽回的程度。
蘇曉回想起了當時他在夢中世界,寒冰祕境內救援行動時,葉知道曾經說過:
當初楚小葉和姬文彬一起行動,一起被擊落在了這裏,最終只有楚小葉被救出來了一團殘魂,她的本體和姬文彬一起隕落在那裏。
所以,這團青燈中的死火,應該就是……
“姬文彬!”
蘇曉投影吼着,衆多蘇曉化身屠龍刺凝聚力量,朝着祂刺殺過來。
青燈中的火焰搖曳了一下。
竟然沒有做出行動,沒有阻攔,任由蘇曉穿越時空凍結的區域,貼近到近戰距離。
數個黑洞同時浮現,將青燈,和青燈中的火焰吞沒。
“我,我是人類?還是……”
風雪中飄散着他的聲音。
一個個黑洞被燒竭了,青燈中的火焰在燃燒一切,凍結一切,蘇曉看清了,那是一團心臟模樣的火焰。
蘇曉投影和蘇曉分身操縱的投影也全力攻擊,災厄黑刃震開冰封的時空之門,形成長矛,配合屠龍刺一起爆發。
“你是人類。”
這個時候,聲音已經聽不到了,蘇曉選擇在靈網中,將這段信息發給他。
但他也聽不見了,他死了。
青燈被摧毀了,但是它的力量在凝聚,彷彿要再凝結出一盞青燈出來,而其中燒着的,那心臟般的火焰,變成了蘇曉在冰川中見到的那種無色超流體,被屠龍刺的爆發震開到了周邊區域,這些超流體“融化”着地面和四周,卻自發着向中間聚集。
最後,青燈和死火同時凝結,出現在了蘇曉的面前。
那個驕傲而自信的少年死了,只留下了這麼一團火焰。
……
夢中世界。
正在某處修煉聖地修煉的姬文彬突然打了一個冷戰。
他擡頭仰望,好像頭頂一直隱約籠罩他的陰霾,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