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燈火面前，少年推測着，自己到底是自己，還是夢中的旅者？
他沒有得出答案，但是燈火不能白費，趁着燈火還在燃燒時，少年決定繼續思考……
他突然捂住胸口，另一隻手按在桌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猛烈地咳嗽聲傳出，痛苦彷彿要撕裂他的胸口，把他的肺部活活拉出來。
影塵病。
這是一種超自然疾病，凡是呼吸到陰影中看不見塵埃的人，都有可能染上這種疾病，少年很不幸的患上了這一疾病，從那時起，他的生命就已如正在倒計時的火燭一般了。
少年捂住胸口，在他心臟上，有微微的熱量蔓延過來，這些熱量像涓涓細流一樣，滋潤着他的肺部，讓他緩緩恢復。
他靠近油燈，大口大口呼吸着油燈附近的空氣，像是缺氧的人找到了氧氣一樣。
“……剛剛那就是，記憶中提到‘火花’嗎？炎魂入體，心火不熄則身不隕……”
“連影塵病都能抑制……”
少年冒出難以置信的眼神，但剛剛的火花力量的爆發似乎讓他的心力下降到了很嚴重的程度，沒有辦法思考，完全只想着沉眠睡覺。
在最後時刻，他拿起燈罩，熄滅了油燈。
在令人恐懼不安的黑暗中，少年掙扎着爬回了他的牀上。
每一次呼吸，都有那些看不見的影塵呼入肺部。
“……如果真的能解決影塵病，那我就算變成夢中的蘇曉……也沒什麼。”
少年想着。
他睡着了。
夢中，他和他的妹妹，還有他那已經死去的父母，都一起搬到了最安全的，滿是各種燈光的庇護所裏。
……
真實世界。
蘇曉緩緩睜開眼睛。
第一撥的“播種”已經完成，主要選擇了那些被利維坦級邪物裁定爲現世的世界，在那些世界中，象徵內蘊的超越性也遠比其他世界，其他歷史來的高。
按照林莜莜的話說，如果把歷史比作長河，那麼被利維坦級邪物裁定爲的現實，則是河流的幾大主幹支流。
當然，一般情況下，這幾大支流誰都不會成爲真正的歷史，除非某個利維坦級邪物佔上風，否則最後成爲真正歷史的那個世界，往往是大家經過博弈和對抗後，彼此都能忍受的結局。
但這遠遠不是結束。
就算是農民播種種田，都有許多步驟，蘇曉想在其他世界培養分身，那是遠比種田更難的事情。
他還需要實時跟進，培養他們，爲他們提供幫助等等。
“暴雨世界那邊，伊洛琳在搜索心靈大海，你暫時別過去，容易被發現。”林莜莜說道。
蘇曉點頭，海族反應還是快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愧是執掌心靈之海超越性的穀神，這麼快就反映到他趕來了，立刻就派出了手下過來尋找。
蘇曉倒不是怕伊洛琳，而是伊洛琳背後的穀神，他實在打不過，只能忍了。
好在……暴雨世界那邊，他的那具分身是融合程度最好的，蘇曉對自己很有信心，認爲他能夠在穀神和一衆大魔的圍剿下崛起。
“夢族世界，影族世界，冬族世界都算正常，敵人沒有能力搜查心靈大海，但是影族世界的觀察不一定可靠。”林莜莜說：“低熵陰影有可能控制守祕象徵，祂能借此規避我本體的觀測，設下陷阱。”
“其他幾個世界各有狀況，深淵世界正在進行世界大戰，你的分身正在前線，很可能撐不了多久就會死掉，血族世界和神族世界中，你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我直接把你先拉回來了。”
“至於靈族和空族，祂們的利維坦不在歷史帷幕之上，所以也沒有裁定的真實世界。”
蘇曉問道：“要我再去一趟血族和神族裁定世界的心靈大海嗎？”
林莜莜說道：“先不急，這次我們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幾位利維坦級邪物可能產生了防備，過些時候再說，你先修煉，繼續掌握大魔級的戰鬥技巧。”
蘇曉點頭，現在他暫時幫不了自己的面相們，只能他們自求多福。
剛剛去其他“現實”中走一趟時，那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誰知道會不會引起大魔級，甚至利維坦級邪物的圍攻，雖然說夢境象徵能讓人進入玄之又玄的心靈大海是很神奇的，但這又不僅是夢境象徵的能力，其他詭異的象徵或許也能做到，甚至威脅到蘇曉。
蘇曉也不急，就目前他大致掃了一眼看來，所有面相中，最危急的大概是正在上戰場的深淵世界，那個面相蘇曉已經做好他死掉的心理準備了，其他面相都比較安全，處在較爲安全的位置，最危險的也就是暴雨世界裏的“蘇曉”，他現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還處在暴雨傾盆的城市裏。
但他狀態最好，和蘇曉最爲貼合，修爲提升最快，蘇曉對他很有信心。
……
影族世界中。
沒有睡多久，少年便被同住一屋的夥伴拉了起來。
“上工了，上工了。”
和少年同睡一間屋子的夥伴並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少年捂着頭，之前透支心力治療影塵病讓他現在還頭疼不已，如同宿醉，但他的身體奇蹟般地好很多了，即使還在呼吸着那些影塵，他也沒有立刻咳嗽。
“真是神奇的力量……”
少年心想，他託着疲憊的身體，和夥伴一起來到外面。
這裏，點亮了好幾個蠟燭，燭光照耀，讓人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蠟燭附近用粉筆狠狠寫着：“禁止貼近呼吸”六個大字，沒人敢違背這上面的話。
許多工人都集中在這裏，喫完早餐後，他們就要去工廠裏工作了。
早餐並不好，是摻了很多破碎菜葉子的稀粥，在這昏暗的光照下，很難看清楚自己喝進去的是什麼，只感覺口感與正常的粥水差距頗大，但就算這樣，每人只有一碗粥，喝完就要進去做工。
少年小口啜飲着粥水，很快吮吸完畢，就在這時，他聽到他的夥伴忍不住低聲抱怨：
“就喝這點水，下去那裏夠啊，立馬就餓了。”
然後，他看到一個拿着皮鞭，端着蠟燭的粗壯監工朝着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