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沙沙地吹拂着沙灘,彷彿這裏和平而寧靜。
男人站在沙灘上,只用眼角餘光看着身側變換不停的混亂律令,在全人類的內心,變換的律令嘈雜地像是可以忽略的雜音。
“歷史。”未來之主說道:“隨着時間的流逝,每時每刻都會增加。”
“但是,絕大部分歷史剛剛誕生,就消失在了歷史帷幕當中,你知道爲什麼嗎?”
祂自問自答:
“因爲在這個宇宙,真實的宇宙——而不是這些歷史帷幕中的仿品——本身就是無比混亂,毫無秩序存在的虛無泡影,只是文明力量讓其中一部分虛無泡影勉強穩固住了。”
“歷史的大部分可能性,在實現的瞬間,就變成了空無。”
“凡人一直以爲,一個世界的規則是永恆不變,有人甚至說,宇宙最不能被理解的地方,在於它能夠被理解。但小混亂你肯定知道,這是錯的,這只是一個倖存者偏差,因爲能夠自以爲理解宇宙的文明,他們從沒經歷過普遍存在的變化。”
“正如你的象徵一樣,你似乎可以控制將何種律令扭轉爲你想要的律令,但這只不過是你利用利維坦位格在班門弄斧罷了,你只能將律令本身混亂,然後選擇你所期待的未來。”
混亂律令上不停閃爍的紛亂文字中,終於又出現了一句話:
還未成爲利維坦的未來之主正使用言語動搖混亂律令,一般的先知,像葉知道,可以通過控制自身去控制未來,揮舞拳頭便能依靠蝴蝶效應制造龍捲風,而未來之主在這方面達到了極致,他僅在說話,就讓未來走入了他想要的時間線,輕易動搖了混亂律令的殺意,將混亂律令混亂後的結果導向無害。?
“你想要改變這條律令嗎?”未來之主微笑道。
但這條顯示在混亂律令上的律令,卻絲毫沒有改變的跡象,一直穩固地停留在那裏。
“不變也是一種改變。”未來之主說道:“只不過是萬千改變的一種,理想情況下,就算你不去確定未來,你身周的律令保持不變的可能性可以直接說等於零,但確實存在這樣的可能性,也確實有這樣的未來。”
“所以,你就算將我現在的狀態銘刻在你的身上,它也能在無限的變化中,永恆的不變。不變的概率對我之外的存在是零,而對我來說,則是百分之百的必然。嘛,至少在我的力量耗竭前是這樣。”
未來之主揹着手,擡頭仰望星空,似乎是來海灘邊度假的。
祂對着海面,像一個正在表演戲劇的演員一樣,張開手臂,用極其誇張的激動語氣說道:“曾經,旅者留下一個預言,說以傳遞的薪火爲象徵登臨羣星之上的存在,將進入鯨的宮殿,了結一整個歷史。而你們認爲預言中的那一象徵是文明火花,它自始至終不曾被你們奪取,因爲它是文明的象徵,任何一位背棄了文明的存在,都無法執掌它。”
“你們害怕祂,在裁定的歷史裏抹殺祂的存在,污衊祂的存在,消磨祂的預言。”
“如今,就讓我們來看一下,蘇曉,他是否會是預言中的存在呢?”
說着,未來之主嘴角勾勒起了愉悅的笑容。
……
羣星之上。
正在被超越性推着飛行的蘇曉,遭到了內心中某個面相的背叛。
從某種角度來說,背叛他的就是他自己,這一點就像曾經修煉世界心時,次要心智背叛了他,但更加致命!
甚至,就算沒有承認,僅僅是陷入拉鋸,都會帶來巨大的危機!
先前林莜莜給蘇曉講述利維坦的隱祕時,曾經說過,阿絲赫達就是因爲利維坦化時,自我認知出現了問題,讓祂內心中一部分不認可背叛旅者的自我認知產生了分裂。
這一隱患多少世代都沒能解決,最後影響了名爲拉維翁的怪物,間接導致了自身隕落!
蘇曉面對血族世界的自己,在內心默默說道:
“既然你認爲‘蘇曉’自我認知的本質是自私的,那麼此時我們就不應該內鬥,你想要爭奪主導權,也至少等我們登臨羣星之上再說。”
……
血族世界,坐在豪華大廳沙發上的蘇曉突然捏碎了手裏摻血的玻璃杯。
祂惱怒道:“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想憑着這樣看似無私的行爲,來論證你的自我認知,動搖我的自我認知?”
“不過。”
祂站了起來,走了幾步,踩在地上還沒有徹底死去的張悠然身上,彷彿宣泄着不知名的怒火。
“你以爲只有你才知曉利維坦化時的隱祕,知道如何控制主導權,建立自我認知?”
“呵呵,你算漏了一點吧,血族始祖也將祂突破利維坦化時鬥爭的經驗記錄了下來,還用守祕象徵將它隱藏,卻被我找到了!那些經驗,可真是無價之寶啊。”
……
羣星之上,升騰着的蘇曉自言自語道:
“其中之一,是打擊本體的自信心,讓本體產生猶豫,自我懷疑等情緒?”
“你知道又如何?”血族蘇曉陰沉說道:“還不是林莜莜告訴你的,我可不像你,我的所有一切都是靠自我奮鬥得來的,對比你這種長在花園的嬌嫩花朵,我纔是生命力強大,意志無比堅韌的野草!”
“一口一個本體,你不就是像在潛意識裏,讓我覺得我是分身,你是本體嗎?錯了,利維坦化時,使徒級的面相和麪相之間是平等的,你做得本體,我爲何做不得?”
蘇曉立刻說道:“我並不在意那一個面相做主導,只要他站在人類一邊,一起對抗邪物,爲文明爭取更好的未來,那就足夠了。”
“你!”血族蘇曉發現自己有些衝動,易怒了,祂迅速收斂思緒,不讓自己太沖動。
“自我認知之間的鬥爭極爲兇險,稍一不甚就會敗北,但是,語言的效力是決然勝不過行動的,而你此時在利維坦化無法行動,就算行動了,你也不可能比得上一直以此爲信條行動的我。”
“你知道我爲了在血族的世界裏,以一個低賤人類的身份爬起來,都喫過多少苦痛,忍受多少侮辱嗎?呵呵,你肯定不知道,你只能在我小心翼翼求得生存的時候,進入我的夢境,警告我控制勢力,不要去得罪血族!”
“你知道嗎,血族世界也有反抗軍,也有許許多多的英雄,有許許多多普通人,他們都在承受着血族帶來的痛苦和折磨,而你,讓我爲了自保,自私地旁觀。”
血族世界中,血族蘇曉說着說着,把地上奄奄一息的張悠然提着脖子拉了起來,一邊用異能治療祂,一邊在微觀世界中,讓祂承受各種各樣痛苦的折磨。
祂嘴角的笑容咧得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