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說法是,蘇曉沒有感染任何疾病的樣子,但是不排除是“無症狀感染者”,也許感染了什麼玄之又玄的未知病毒或細菌,現在還在潛伏期,還是得隔離觀察一段時間。
蘇曉被折磨到了凌晨三四點,纔到了一處酒店隔離。
這房間配置很不錯,鋪着柔軟蓬鬆被子的雙人大牀,一臺虛擬現實設備“荒原02”,液晶電視,一處獨立的衛浴,有冰箱,空調,擺着零食的櫃子,還有一個開闊的陽臺。
等蘇曉又洗了個熱水澡後,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四點。
蘇曉穿着寬鬆的浴衣,陷在大牀上,開着空調,完全不想動。
回到安全的地點,讓蘇曉緊繃了十來天的神經完全放鬆。
“能抽調這麼多人來救洛觀主,那嘉江入口戰場應該已經穩定了,甚至佔據優勢,不需要擔心。”
“還有什麼沒做的來着”蘇曉想着:“培養星之女的金丹我拿給陳紫微他們了,水百的情況也簡單說明了。嗯,是不是要寫份祕境裏的情況報告,說明一下江舟的情況,以及告訴他們祕境內的狀況”
“算了,報告明天寫吧,不急。”
蘇曉太累了,決定今晚只幹一件事,那就是好好休息。
他癱着,一動不動。
此時,房門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請進。”蘇曉說。
下一瞬間,羅莎莉瞬移出現在房屋內。
她沒有穿動力甲,穿着乾淨的白襯衫和格子短裙,領口繫着紅絲帶,很簡單的穿搭。
靠到這種距離,蘇曉能聞到她散發着的,屬於沐浴露的清香。
“你怎麼來了”蘇曉躺着,有氣無力的說着話,沒有起來迎接的意思。
女孩沒說話,往前一撲。
蘇曉感覺被沉重的重量壓着,女孩摟過他的肩膀,有千言萬語想說。
發覺蘇曉沉默無言,羅莎莉憋了半天,開口道:
“我也在這隔離,爲什麼不能來”
她說完,卻發現蘇曉還是沒有回答她,反而傳來沉沉的呼吸聲。
蘇曉睡着了。
並不是祕境裏那種身體睡着,思維緊繃,靠心力強撐的“休息”,而是徹徹底底的睡着了。
羅莎莉又氣又惱,又有些心疼,她沒敢動,怕動作太大,把蘇曉驚醒了。
“笨蛋”她壓低聲音罵着。
紅崖祕境中。
一隻海人走到刑場附近,默然看着那些妖鬼級邪物在打掃戰場。
他已經從路上遇到的魚人那裏,知曉了大致的情況。
人間界修行者強攻祕境,有人出手,劫走了紅崖觀觀主,殺傷大量妖鬼級大能。
他看着被戰鬥痕跡破壞的戰場,一時之間沒有喜悅,只是茫然。
既然洛觀主會被救走,那他風餐露宿趕來,飲下內酒,化身魚人,意義是什麼呢
他原本已經把這當成赴死的機會,要用血向外界證明紅崖觀不是孬種,洗刷紅崖觀曾經犯下的罪孽。
可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
化作海人的洛精衛配着骨劍,一瘸一拐往城外走着,像失去靈魂的活屍。齊齊中文網 .qiqizw.
它們推推搡搡,擠在一團,朝着紅崖島前進,漫長的隊列完全看不到盡頭,如同浩蕩的洪水,奔涌過來。
它們形成隊列,朝着祕境入口走去,要殺進甬道,去進攻人類。
任何一位修行者,看到此情此景,都會感到絕望,感到自身的無力和渺小。
洛精衛沒有絕望,正相反,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幸運,感到看到了希望。
之前,邪物對他們甚至沒采取過像樣的圍剿。
比當做圍追堵截更恥辱的,是無視。
“精衛是一種神鳥,她是炎帝最小的女兒所化,她被海洋溺死了,化作了鳥,銜着石頭,木枝,要把整個海洋填平。”
洛精衛想起了小時候,他向父母詢問名字由來時,得到的回覆。
他看到這麼多的海族邪物,反而感到了一種力量從胸膛,從四肢百骸涌出,那是一種支撐着他活下去,繼續戰鬥的力量。
洛精衛站直了身體,看了看腰間的骨劍,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她總比石頭和木枝要好。
海佛寺下方,一座漁村。
還是個小女孩子的朱凰兒穿上了鮮豔的紅色衣袍,站在所有村人前方。
明明年紀還小,可她卻散發着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儀感,好像神派遣下來的使者和聖女。
她緩緩揭開了紅布,露出了一座石刻雕像。
這座雕像刻的很粗糙,但能看出大致輪廓,上面刻着一尊穿着戰甲的英俊年輕人,他像淡漠的天神,望着下方。
這座雕像的位置,就在蘇曉砸爛的佛龕處,一分一毫也沒有改變。
刷刷刷。
下方的村民們,不論男女,老少,紛紛跪了下來,虔誠地磕着頭。
一如往昔。
朱凰兒像以前的祭司那樣,戴着金色頭冠,轉身,對着雕像行禮着。
她開口,用略微稚嫩的聲音莊嚴說道:“大慈大悲蘇曉菩薩。”
“大慈大悲蘇曉菩薩。”後方的民衆也跟着喊。
在她身後,那些覺醒了咒星異能的修行者跪在最前面,還從海佛寺裏拿來了蒲團。
他們作爲蘇曉的“門徒”,擁有不跪在硬地板上的特權。
朱凰兒也虔誠跪下,雙手重疊,小小的火苗在手掌心上燃燒。
她用火點燃了一個小小的火盆,莊嚴開口:“普度衆生蘇曉菩薩”
“普度衆生蘇曉菩薩”村民們跟着念,無比虔誠,專注。
她站起身,轉身,走到每個人身前,將手捧着的火焰放在每個人的頭頂,燃燒着他們的頭皮和鱗片。
“功德無量蘇曉菩薩”她邊舉行這個儀式,邊喊道。
被燃燒的人忍着疼痛,也跟着虔誠叫喊:“功德無量蘇曉菩薩”
還好火焰被朱凰兒完全操控,只會灼燒他人,不會將人燒死。
每對一個人完成儀式,那個人便站了起來,只深深彎着腰,對神像鞠着躬。
以此感念蘇曉對他們反覆教導過的那句話:
不許跪。
第二卷佛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