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惱羞成怒的聲音,是江起雲。
那張清冷俊逸的面孔上含着怒意,深邃的雙眸中隱隱有幽火在跳動。
“……對不起。”我捂着臉,不想讓他看到我哭。
江起雲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滿身冰冷的怒意,他拎着我往河岸上走。
河岸上一片血紅,放眼望去是一片血紅的花海。
曼珠沙華盈盈瑤瑤,一株株怒放在黃泉河畔,無邊無際,順着河流開放。
他將我扔在花叢中,扯破了那一身血污的衣衫,用他的外袍裹着我。
“……青蕊將你帶出來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蹲在我面前,沉沉的看着我:“你這麼膽小,爲什麼會往陣眼撲過去?”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我當時覺得自己很沒用,一點犧牲的覺悟都沒有,青鸞哪怕神魂俱滅也想着再最後壓一下陣眼,其他人也都爲了這個犧牲,我卻什麼都捨不得。
枉費你的憐憫垂恩,我卻只給你添了業障。
“你就是不聽話。”江起雲的大手捏着我的臉,冷冷的說道:“崩塌我也可以暫時壓住,你忘了百鬼局那裏嗎?可以讓幾百條鬼魂灰飛煙滅,幾千條也不是太大問題,多費些修爲而已——”
我擡起手,學着他的樣子捏着他的下巴。
“不要再爲我添業障了,這樣我們兩個都好不了……你看,我還不是要走惡鬼道,這就是對我的提醒了。”
他偏頭躲開我的手,皺眉道:“你膽子不小啊。”
“你讓我跟你討回來的,我學着做而已。”我悶悶的回答道。
江起雲輕嘆口氣,搖頭道:“我沒想到這麼快就會啓動往生不滅的血咒……你看看你這一身傷,蠢的你……”
他抓起我的小臂,看着上面的刀傷深可見骨,皮肉外翻,血液流盡而發出灰白的顏色。
我全身都是這樣的傷口,深深淺淺,不過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江起雲將我的手抓到他的臉頰邊,那冰涼的舌尖突然掠過手指上一處細小的傷口。
我全身一震,愣愣的看着他,這是做什麼?
他撩起眼,那眼眸中的暗金色幽火隱隱帶着警告的意味。
“……你躲一下試試。”他冷冷的說道。
可是他溼軟的脣舌拂過的傷口變得又痛又癢,小一點的還沒什麼,大的傷口被他這樣舔過真的好痛苦!
就像在傷口上塗上了一層甜膩的蜂蜜,惹得螞蟻來細細噬咬,鑽心入骨的酥麻疼痛。
我全身泛起一陣痠麻,他將我推倒在厚厚的花叢,皺眉說道:“你敢動一下,我就讓你幾天動不了。”
這簡直是一種變相的酷刑,全身這樣的傷口起碼上百個,難道他要一個一個的舔舐嗎?
“……你、你爲什麼要這樣?”我忍不住問道。
他俯身湊到我的耳邊,溼軟的舌尖從脖頸一直拂過臉頰,最後停留在耳垂上輕輕的咬了一口:“你忘了那次你的手被燙到嗎?第二天不就全好了……”
我的天,這是多久前的事情了,還是他出現後的第二天夜裏……我幫老爸燒水的時候,心不在焉燙傷了手。
原來那時他問我“手怎麼了?”,是在幫我治傷啊……
可是用這種方法治療傷口,會不會太……色色了一點啊?我現在全身都是傷口啊!
“起雲……唔……”我捂着嘴巴、忍住奇怪的聲音,“法陣……怎麼樣了……我哥呢?”
“……兩個靈胎的先天法力,你說怎樣了?引起了地震,村子的房屋全部坍塌,山勢都改變了,整個地形都變了,要不了多久那裏的邪氣就會散掉……至於你哥——”他輕笑了一聲。
我哥怎麼了?我顧不上捂住嘴,忙撐起身來看向他。
他近在咫尺的盯着我的小腹,有些無奈的嘆氣:“慕小喬,我真的低估了你的執着,你雙手都快剔肉見骨了,居然小腹這裏一道傷都沒有,你一直用手捂住的嗎?”
捂住又有什麼用?原先我腹中總有熱熱的感覺,現在熱氣已經消散了,兩個寶寶都……
“不許哭!”他的聲音帶着怒意,撐起身來用一隻大手卡住我的雙腕壓在頭上。
“哭也不行啊!哪有你這麼冷情的父親!”
我忍不住有些火氣,這傢伙有時候真是太壞了,剛開始的時候,每晚折磨得我走路都痛得要命、還不准我吃藥。
現在寶寶沒有了,你不傷心就算了!還不許我哭一下?!
“說了不許哭!”他惡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嘴脣貼上來堵住。
我使勁偏頭躲開,被他咬住下脣狠狠的留了一個齒痕,嘴角被他咬破了……
他的舌尖拂過傷口,話語幾乎在我口中響起:“……我沒空下來接你,因爲要抓緊時間把魂魄收入七心蓮花,稍後我去妙嚴宮找青華大帝,把兩個孩子的魂魄分出來……”
我被他強迫吞嚥了好多口水,聽到這話立刻激動得嗆出了眼淚。
“咳咳……現在就去好不好?”
“不好。”
“爲什麼?我——”
“閉嘴,你再動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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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用這種方法將我全身的傷口都治好,幸好某個地方……咳……沒有受傷,不然我會暈死過去。
在他把我翻過來時,那冰冰涼涼的感覺從後腰順着脊骨一路往上,簡直要了我的命,我實在忍不住捂着嘴叫出了聲。
江起雲輕笑着湊上來在臉頰邊留下一吻:“要不是看你一身傷,我就讓你叫上兩個時辰……”
我側着臉羞惱的瞪着他、咬着嘴強忍着不敢再出聲。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情*欲的喑啞:“……你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聽話。”
“你要我聽話,也多少向我解釋一下好嗎?我又不是你的屬下,對你無條件服從——呃,對了,沈青蕊現在怎麼了?”我突然想到了她。
江起雲的眉頭微微一處,微微眯了眯眼,沉聲問道:“你想她怎樣?”
“你怎麼處置她了?”
“她違抗我的命令、冒犯主母——”
“你就處罰她前一條就行了,後一條我自己來,不然以後她還要找我麻煩!”
他沒說什麼,清冷的“嗯”了一聲,繼續舔舐我後背的傷口。
半晌,他突然帶着一絲輕嘲的笑意,在我耳後問道:“……怎麼不問問青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