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梁小春點點頭。
交待完，馬玉超心事盡去。
他拿出槍，檢查了一下子彈。
一共六顆子彈。
他已萌死志。
只要見到眼鏡蛇，他就開槍示警，然後開槍自殺。
……
從招待所出來，林創坐在車上，腦子裏不停地在想張勁廬被何天木耍流氓的事。
越想越覺得這事透着奇怪。
“何天木有那麼無恥？就算他好色，也不可能強上吧？張勁廬不是尋常女人，是他的同事，而且還是跟他級別一般大的同事。
作爲同事，發生辦公室戀情的可能性倒是有。誰會傻到強上？以後還見不見面了？還共不共事了？
這種事在世風日下的後世都沒有，何況還很講究男女大防的現在？
如果不是何天木用強，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張勁廬是在故意坑何天木。”
林創沿着這個思路想下去。
“張勁廬爲什麼要坑何天木？沒聽說二人有過節啊？二人一個分管‘忠義救國軍’，一個分管軍統，各管各的，業務上也沒有交集啊。”
林創想道。
一想到“交集”這個詞，林創心中一動：“交集？灌木與我接頭，難道不是忠義救國軍與軍統的交集嗎？不好！”
“停車！”
林創心中一緊，連忙喊了一聲。
紀老六趕緊把車停到路邊。
“怎麼了？”易蓮花見林創眼睛微眯，一動不動，連忙問道。
林創連忙豎起右掌，示意不要打擾他。
易蓮花和李洪林對視一眼，心知林創在思考什麼，誰也不敢再動。
易蓮花見林創除了擡手看了一下手錶，竟一動不動。
就這麼坐了大約十分鐘，林創纔開口說話：“回招待所。”
紀老六二話不說，立馬調頭，回了招待所。
回到房間，寧小波開了門，林創讓易蓮花和李洪林出去。
“寧小姐，我問你，阿廬是不是去酒店跟何天木鬼混去了？”林創青着臉問寧小波。
“不不不，林先生，張隊長跟其他任何男人都沒有關係，更別說跟何天木了。”
寧小波聽林創稱呼隊長“阿廬”，立即明白他已經知道那晚的“仙女”是誰了。又見他臉色不好，以爲他喫醋了，連忙解釋道：“隊長是去酒店了，那是因爲要抓軍統特務。早上何天木過來搶功，耍賴不走，所以，隊長才使出那招，逼走何天木。林先生不要誤會啊。”
聞言，林創點點頭，臉色好看一些：“那就好。”
寧小波退出去後，林創暗暗擦了把汗：“好險！”
……
昨天見張勁廬的時候，她曾解釋說自己穿這樣是爲了工作，今天早上就發生了她和何天木的“耍流氓”事件。
兩件事連起來，讓林創產生了懷疑。
要證實自己的判斷，有三種方法。
一種是去匯豐酒店偵察，這個方法有些冒險。因爲車上四人無論誰去，都有被認出來的可能。
陸潮生被吳四寶提拔爲一隊三組副組長，就在何天木手下，他應該有這方面的情報。
但因爲陸潮生的上級是趙元祥，自己和他沒有直接聯繫。如果等趙元祥的通知，黃瓜菜早就涼了。
如果去找陸潮生，又沒有上的檯面的理由。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這麼做。
還有就是第三種，就是裝作喫醋的樣子，找寧小波瞭解情況。
他採取了第三種方法。
效果不錯，寧小波果然以爲自己喫醋了。
自己的判斷得到了證實，接下來又是個頭疼的事。
自己是安全了，“灌木”怎麼辦？錯過了接頭時間，以後再聯繫就麻煩了。
最重要的是，他手裏掌握着補充過來的三十名行動隊員的全部資料，如果他們被捕，結果可想而知。
“必須去接頭，必須救灌木出來！”
這個決心，林創在轎車上思考的時候就已經下了，而且已經考慮好了後續步驟。
林創看了下手錶，已經十點半了。
他沒有半點猶豫，馬上出門，叫上幾名手下，開車直奔法租界。
進了廠子，林創馬上換了一輛車，由劉二猛開車回了家。
他要讓曲茹冰給他化化妝。
而他這輛車和易蓮花、紀老六、李洪林則留在了廠裏。
十一點二十分，當林創和劉二猛出現在匯豐酒店門口時，已經變樣了。
林創化妝成了一個身着西服、頭戴禮帽、手拿柺杖、臉上皺紋堆積的老人，而劉二猛也扮成了老者，只不過身着長袍，臉上皺紋很少，頗有鶴髮童顏之風。
匯豐酒店人來人往，二人的出現倒並不引人注目。
進了酒店，林創用眼一掃，就發現迎上來的侍者，就是張勁廬手下所扮。
“二位先生，住宿還是用餐？”這名假扮的侍者問道。
“既不住宿，也不用餐，喝茶。”林創沙啞着嗓子回道。
“二位先生面生啊，頭一次來吧？”那名侍者問道。
“後生，你纔是新來的吧？”林創道。
那名侍者尷尬地一笑：“是，一個月之前來的。看來二位是常客了，請！”
說完，侍者引着林創和劉二猛往茶座走去。
進了茶座，林創發現在此喝茶的人不少，他立即就發現了何天木和李吉，也發現了侍應生中的特務。
奇怪的是，沒有發現張勁廬。
與何天木一桌正對的一張桌子上，只有一個年輕男人在品茶。
這個中年男人手裏拿着一張《申報》，左手無名指戴着一枚藍寶石戒指。
《申報》和藍寶石戒指，就是接頭信物。
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灌木”。
林創再一打量，這個人認識，是特務處時期政訓科主要成員之一，叫馬玉超。
二人雖然認識，但沒有過多交集。
同時，林創發現馬玉超神色緊張，眼睛不時打量着從門口進出的人。
“看樣子，馬玉超已經意識到了危險。他等在這裏要幹什麼？”林創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