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四寶回過神來,對佘愛珍說道。
“沒事,我不怕。”佘愛珍渾不在意,邊說邊穿衣服。
……
李文達家的門前已經圍了好多人,遠遠地就能聽到李文達的老婆在哭天搶地:“嗬嗬嗬……,老天爺啊,這可讓我們娘仨怎麼活啊……。”
“閃開閃開,大隊長來了。”
李文達的司機分開衆人,把吳四寶和佘愛珍讓進圈內。
只見李文達身着一身短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胸口塌陷,臉部稀爛,五官全部變了形,口鼻流血,唯有一雙眼睛茫然地瞪着,好像至死還有疑問。
在屍體之後,大門洞開,一隻西瓜大的鐵球沾滿血跡,靜靜地躺在院子裏。
鐵球旁邊,一名警衛躺坐在地上,用手撫着腿直哎喲。
看樣子,殺人兇器就是這隻鐵球,在砸死李文達之後,去勢不減,把緊跟其後的警衛的腿又給砸傷。
李文達的老婆衣冠不整,上身還穿着小?衣,露着雪白的膀子,跪在屍體旁,伏屍慟哭。
“噝……。”
當看到李文達這副慘狀,吳四寶倒吸一口涼氣,不禁感到後脖頸直冒涼風。
心想:“從這種殺人方法的殘無人道,就看得出兇手有多恨李文達了。”
想到這裏,吳四寶看了一眼老婆,見佘愛珍不但沒有害怕,兩眼還放光,好像眼前的血腥場面讓她感到非常刺激。
“阿珍真是奇女子啊,畢竟是啓秀女中畢業的。”吳四寶對老婆這種反應,還是非常佩服的。
“吳大隊長,您可給我們孤兒寡母地作主啊,嗬嗬嗬……。”李文達的老婆見吳四寶過來,像見到救星一樣,跪爬幾步,匍匐在吳四寶腳邊,扯着他的褲腿哀號着。
佘愛珍眉頭一皺,上前拉起那女人:“弟妹,請節哀。來,咱們先避一避,好讓他們查案。”
那女人哭着不動,佘愛珍一使眼色,吳家的兩名警衛上前,一邊一個,架起女人往院子去了。
那女人一去,場面安靜下來,吳四寶這才得空仔細察看現場。
見李文達右腳陷進一個小坑裏,坑邊有一塊方磚,方磚上綁了一截鐵絲,順着鐵絲看去,另一頭系在南邊牆根處的一支長木條。
吳四寶往對面房頂上看去,沒有看到什麼。
“去,找架梯子來。”吳四寶吩咐道。
李文達的司機趕緊到院子裏搬來一架梯子,吳四寶順着梯子登上房頂。
一看之下,就明白了。
原來這是一個殺人機關。
房頂上有一塊石板,石板南頭墊了五塊磚,向北傾斜着,正好朝向李家大門。
吳四寶命人把李文達的屍體搬到一邊,再把鐵球揀過來。
他把鐵球放到石板上,用木條頂住,再猛地一拉木條,鐵球去勢甚急,急速向下滾落,正好落在方磚以北。
看到這一幕,吳四寶腦海一下子就勾勒出了這樣一副情景:李文達在院子裏練了幾趟拳腳,活動開筋骨,按照慣例要到街上跑步。
一名警衛跟在他的身後予以保護。
同時,方磚被踏下去,帶動鐵絲,鐵絲帶倒木條,鐵球滾滾而下,李文達因爲腳陷進坑裏,躲閃不及,被鐵球砸到胸口,仰面而倒,鐵球順着倒勢滾到臉上,再滾落到地上,又傷了緊隨其後的警衛。
也就是說,兇手是昨天晚上定夜之後才布的陷阱,殺人目標肯定就是李文達——這一點吳四寶一點都不懷疑。
因爲這指定是軍統的人乾的,這是對銀行血洗案的報復。
誰都知道,李文達是那場血案的製造者。
想到這裏,吳四寶不禁暗暗慶幸:“多虧小明提醒,否則,弄不好今天死的就是我了。”
吳四寶再往深裏一想,從心底冒出一股子寒意!
挖坑、往房頂上弄石板、用木條頂住鐵球,這些都好辦。
可是,兇手怎麼知道李文達有起早鍛鍊的習慣?又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先警衛而出院子?
最難理解的是,兇手又怎麼知道李文達一定會踏上那塊方磚?
如果李文達不踏那塊方磚,而被別人踏上,豈不是會誤傷了別人?
“兇手是誰?難道又是內部人乾的?如果不是內部人,誰會對李文達瞭解這麼細緻?可是,就算是有內鬼,這個內鬼就一定能確定李文達會先出大門,會踏上那塊方磚?”
吳四寶不算聰明,直想得腦仁有些疼了,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就見同樣住在左近的李士羣匆匆趕了過來。
吳四寶趕緊從房頂上下來,迎了上去。
“怎麼回事?”李士羣看到了李文達的慘狀,臉色鐵青。
“初步查了查,大概情形是這樣的。”吳四寶把自己對殺人現場的調查和分析講了一遍。
最後把李士羣拽到一邊,悄聲說道:“大哥,我懷疑還有內鬼,是內鬼所爲。”
李士羣不置可否,在院子裏走了一趟,又親自爬上樓頂看了看那個殺人機關,最後把目光盯在了那塊方磚之上。
“四寶,你看,文達院子門口跟咱們門口是不是不一樣?”李士羣問道。
“是,咱們院子門口都沒有方磚,咦,怎麼他這裏有方磚?而且還不止一塊?”
吳四寶得李士羣提醒,這才注意到,李文達院子門口和鄰居家門口的地面不一樣,鄰居家的門口都是磚鋪地,而他這裏卻是從院子裏到鄰居門口用單塊方磚另鋪了一條路。
“走,問問他老婆去,這裏面一定有問題。”李士羣站起來,往院子裏走去。
李文達的老婆已經把衣服穿戴整齊,在佘愛珍的勸慰下,情緒也漸漸平定下來,但仍是不停地抽泣
見到李士羣和吳四寶進來,女人趕緊手勢起身。
李士羣虛按了一下,對女人說道:“弟妹,節哀順變,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兇手,爲文達報仇。”
“謝謝……李副主任。”女人感激地說道。
“弟妹,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下。”李士羣說道。
“嗯……。”
“爲什麼你家門口鋪了一條方磚路?有什麼說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