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身着白色西服,三七分的髮型,一絲不亂,在五顏六色霓虹燈的映照下,泛着油光,顯然抹了厚厚的頭油。
嘴裏叼了根紙菸,無名指帶了一隻碩大的綠寶石戒指,走路飄忽。
這種造型打扮,看着瀟灑帥氣,實則給人一種油頭粉面的感覺。
那女的很漂亮,身材高挑,身着紅色撒黃花旗袍,大波浪燙髮,猩紅嘴脣,挽着那男人的胳膊,走起路來脖子輕擺,腰肢微扭,風擺楊柳般,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這三人不是別人,男的是林創,女的是丁曼麗,跟班則是劉二猛所扮。
看門的是兩名自帶凶相的彪形大漢,他們往那裏一站,行人紛紛繞行,衣衫破爛的乞丐,更是不敢靠近來歌舞廳的客人行乞。
除了這兩位以外,還有兩名門童負責檢票。
遠遠地見到這一男一女過來,兩名看門的均是眼前一亮,二人咬着耳朵竊竊私語。
“哥,這女的真漂亮,咱們公子爺要是見了,肯定拔不動腿。”
“漂亮是漂亮,但看着不像是好人,說不定就是個窯姐。”
“窯姐?哥,你這眼是真毒!我看着也像。”
“巴結公子的機會來了,兄弟,去報個信吧,說不定公子一高興,賞你兩塊錢呢。”
“哥,這女的可有主。”
“什麼主啊?你看不出來,這女的跟那男的一點都不親,挽個胳膊還離着八丈遠,放心吧,這女的不鳥那男的,肯定是圖他的錢。再說了,咱們公子是誰?警察局長的公子,他要跺跺腳,上海灘都得晃三晃,會把這個小白臉放在眼裏?”
“哥,你這眼是真毒!好嘞,我去報信,要是有賞,咱兄弟倆一人一半。”
……
看門的大哥眼是真毒,一下子就看出林創和丁曼麗的關係不親了。
也是,丁曼麗雖與林創扮作情侶,但心裏敬畏林創的官威,說什麼也親暱不起來。
在林創這邊也是,他要拿局長的架子,要跟下屬保持一定距離,哪能來真的?所以,手和腳都規規矩矩,動也不敢動,摸也不敢摸。
是假就真不了,這種假鳳虛凰,別說細心人了,看門的粗人一眼就給看出來了。
二人進入歌舞廳,在前排居中位置的茶座坐下,劉二猛叫來侍者,叫了兩杯香檳,林創和丁曼麗一人一杯,邊飲邊看演出。
舞臺上一個女演員露着多半個胸脯,扭着胯骨軸子,正在演唱當下正流行的歌曲《天涯歌女》。
“天涯呀海角
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
郎奏琴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愛呀愛呀郎呀
咱們倆是一條心……”
雖然伴奏比之後世有些落後,但這位演員的聲音真的不錯,有點徐小鳳的味道。
“好!”
一曲唱完,林創站起來大聲叫好。
女演員衝林創一笑,來了一個飛眼。
“拿,拿錢!”
女演員衝林創鞠了一躬,忙不迭地彎下身子撿錢。
整個過程丁曼麗動也不動,喝着香檳,冷眼旁觀。
這一幕,被一位身着西服,敞着胸、露着脖子裏的粗大金項鍊,晃着膀子走過來的年輕人看了個正着。
西裝男子笑了,心道:“這特麼哪來的傻子?錢多燒的?有錢賞戲子,還不如填你身邊女人的窟窿哩。看不見人家不高興了嗎?正好,老子可以幫你。”
西裝男子看也不看林創,徑直走到丁曼麗身邊,雙手按在丁曼麗坐椅靠背上,俯下身子,色迷迷地說道:“小姐,能不能賞光喝一杯?”
丁曼麗與林創對了一眼,心道:“呵呵,來了,釣的就是你。”
西裝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孫天新的兒子孫華。
林創和丁曼麗就是衝他來的。
孫天新當了警察局副局長之後,在老城區開了十八家店,涉及黃、賭、毒各個領域。
“百樂門”歌舞廳,也是他的產業。
孫華作爲孫天新的兒子,管理着家裏所有產業,而他本人是個色中餓鬼,長期泡在“百樂門”獵取美色。
剛纔門衛來報,說來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小姐和一個公子。
孫華一聽“美若天仙”,立即來了興趣。
至於門衛說的公子,直接被他忽略了。
他看上的女人,一個都沒跑掉過。
什麼公子哥能大過我去?識相的給點錢,不識相的,揍一頓就老實了。實在不開眼的,直接弄到監獄裏去。
他們家裏從監獄裏撈人,還得求到自己這裏,到最後自己色財雙收,從未失手。
孫華來到廳裏,藉着昏暗的燈光一看,果然看到一位美麗的小姐,還有一位大呼小叫的公子哥。
依孫華的經驗,那位公子哥舉止輕浮,又細皮嫩肉的,肯定是家裏不缺錢,被養廢了的。
這種人的油最好榨了。
而那位小姐,看她與那公子哥互動很少,而且目光冷漠,肯定不是什麼窯姐,但也不是個老實的,弄不好也是哪家的小姐,被家裏安排跟這位她根本看不上的公子哥相親呢。
“有意思,嘿嘿,今天晚上,公子爺要嚐嚐鮮了。”孫華嘿嘿一笑,對跟在後面的跟班說道。
說完,正好見到林創往臺上撒錢,心道:“真是個大撒幣啊。”
……
丁曼麗收回目光,盯着西裝男子的項鍊看了一眼,嫵媚地衝他一笑。
只這一笑,孫華立即神魂顛倒,同時更加堅定了自己對這個女人的判斷。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丁曼麗的臉蛋:“小姐,走吧,咱們去樓上喝一杯?”
丁曼麗任他摸了一下臉,對他的猥褻,不但沒有半點抗拒,而且還衝他飛了一個媚眼。
孫華大樂:“成了,這也是個騷貨!”
“幹什麼?瑪德,敢動老子的女人,活得不耐煩了嗎?”
就在這時,孫華聽到了那位公子哥聲嘶力竭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