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樣估算,二姨太從上樓到下樓,中間不會低於半個小時。
她爲什麼隱瞞這段時間?這半個小時,她在樓上又做了什麼?或者說,她和傅筱庵二人又做了什麼?她或他們做的這個什麼,與傅筱庵的死有沒有直接關係?
這些都是疑問。
“大姨太太,你洗頭和喫飯用了多長時間?”李士羣問道。
“半個鐘頭多一點。”大姨太太答道。
“爲什麼這麼肯定?”
李士羣對孫氏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感覺有些奇怪,好像她早有準備一樣。
大姨太太微微撇了撇嘴角,道:“這個府裏的女人都知道,老爺愛在白天做那事,尤其是喝了酒,更是幾乎沒有一次不做。老二爭着扶老爺上樓睡覺,誰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答非所問嗎?怎麼說起這個來了?
“所以你計時,是想跟二姨太太比較一下,是嗎?”林創一下子就想到了她的潛臺詞。
“是。”大姨太太看了林創一眼,一點也沒難爲情:“狼多肉少,難免爭風喫醋,我也是女人,當然也不例外。”
“那,結果是輸了還是贏了?”林創看了一眼大姨太太明顯豐腴的身材,問道。
“輸了。”
“哦。”
林創點點頭,表示明白輸的含義。
李士羣似乎很不滿意林創的興趣所在,不悅地看了林創一眼,林創看都不看他,施施然去看中野雲子的側臉和脖子。
“大姨太太,請恕李某冒昧,傅市長不幸離世,你看上去並不悲傷,請問這是爲何?”李士羣不想理會林創,而是盯着大姨太太問道。
“這……。”大姨太太沒想到李士羣會這麼問,遲疑了一下,道:“長官,說句不要臉的話,還是因爲狼多肉少。老爺突然死了,說不悲傷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感覺忽然輕鬆了。我還年輕,這些年也積攢了一些積蓄,夠我和小竹活下去的了。”
沒有兒女傍身,再也不能見容於傅府,她所依靠者,也就是錢財了。
“二姨太和傅生白的事,你知道嗎?”李士羣又問。
“知道。”大姨太太淡淡地答道。
李士羣看着她的臉色,問道:“你好像並不討厭他們偷情這事?”
“有什麼討厭的?這不正常嗎?”大姨太太問道。
李士羣被噎了一下,沒有答上腔來。
是啊,不正常嗎?細想一下,還真特麼正常。
“再說了,我和她都是苦命人,我也沒有資格嘲笑她。”
“呵呵,這麼看得透,好像和你所說的狼多肉少有點矛盾吧?”
“不矛盾。能爭就爭,爭不過就想開點。”
林創聽到這裏,算是對大姨太太有了一個準確的定義:“佛系。”
這個詞,也只有後世之人懂得。
……
李士羣又問了幾句,就讓大姨太太回去了。
“課長閣下,這事您怎麼看?”李士羣問道。
“除了這個時間節點有些可疑之外,所有跡象表明,這是心臟猝死。我已經說過,軍統特務不會用這種方式殺人,要顯戳纔會引起震動。”
林創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不要因爲傅市長官高爵顯和豔電的發表,就把這事推到軍統頭上,疑神疑鬼並不好。”
“不對,這裏邊肯定有蹊蹺。林局長,這個結論好下,但千萬不要給軍統留下笑柄。”李士羣並不同意林創的觀點。
林創還要再說,就在此時,忽聽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
“怎麼回事?萬隊長,去看一下。”李士羣衝門外的萬里浪喊了一句。
“是。”萬里浪答應一聲急匆匆下樓去了。
很快就回來報告:“報告,是傅太太的弟弟,在門口大鬧,要求進來見您。”
李士羣一聽,連忙站起來,對中野雲子道:“課長閣下,我去看看。”
“好。”中野雲子點點頭,李士羣急匆匆下樓去了。
林創也跟着站起來,對中野雲子道:“我看看熱鬧去。”
“看什麼熱鬧?要是他師叔鬧起來,你在旁邊,李副主任面上不大好看。”中野雲子阻攔道。
“遠觀,不湊邊。”林創說着,跟下樓去了。
“這小子,都當局長了,還這麼好玩?”中野雲子對石貢仙子說道。
“林局長才二十歲,好玩很正常。”石貢仙子笑了笑說道。
“哼,我看你快成他的應聲蟲了,他什麼都好,什麼都對?”中野雲子冷哼一聲。
石貢仙子沒敢反駁,低下頭不言語。
……
她們並不知道,林創可不是爲了真心看熱鬧。
他藉此機會單獨行動,是要找證據佐證根據自己的推理,要確定誰纔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以幫他或她逃脫。
下樓之後,林創發現傅太太帶人去了大門口,大姨太和二姨太以及梅、蘭、竹、菊都跟着去了,所有人都不在樓裏。
而大門口,傳來傅太太和另一個陌生男人激動的聲音。
機會很好。
林創顧不得去聽他們在說什麼,看到茶几旁邊有三個暖水瓶,急忙走過去,分別掂了掂,果然有兩隻是空的,一隻有水。
林創把有水的那隻拿在手裏,從茶几上取過一隻空杯,倒了一杯,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又抿了一小口,細品了品,然後點點頭,把壺放下。
他迅速看了一下一樓的房間佈置,發現東西兩側各有兩個房間,他判斷,這四個房間,應該就是老大、老二兩個姨太太和丫環們的住處。
而西側陽面這間,大概就是大姨太太的房間。
因爲這個房間正對着東側樓梯,只有在這裏,才能看到二姨太太從樓梯上下來。
而東側陽面那間,應該就是二姨太太的房間。
林創迅速走到東側陽面這間房門口,用手一擰把手,再一推,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