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方檢查站站長是一名法軍中尉。
石貢仙子亮明身份,傲慢地對檢查站長說明來意:“你們法租界同仁裏住着一個軍統特務,我要帶人進去搜查。”
“不行,每一位住到法租界的人,都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允許你們搜查、抓人!”檢查站站長很強硬地說道。
石貢仙子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層,她擡腕看了一下手錶,輕蔑地說道:“爲一箇中國人值得嗎?給你五分鐘時間,五分鐘之後,如不放行,我就硬闖!”
“你們日本人還講不講道理了?”站長氣憤地吼道。
“哼!我們日本人的道理都是在槍炮射程之內。”
“我抗議!”
“抗議無效。還有四分半鐘,中尉,你承擔不起日法兩國衝突的責任,馬上請示吧。”
法軍中尉看着蠻不講理的石貢仙子,再看看一隊荷槍實彈的日本大兵,無奈只得去打電話。
很快,站長沮喪地回來了,對石貢仙子道:“你可以進租界抓人,但必須在我們巡捕房監督下,還有,軍隊不能進去,只允許你帶不超過十人,另外不能隨意抓人,不能侵擾我國國民。”
“可以。”石貢仙子道。
“那你等一會兒,我們警務總監布拉蒂尼馬上就到。”
石貢仙子點點頭。
不到十分鐘,布拉蒂尼到了。
二人見過面之後,石貢仙子帶十名憲兵,跟着布拉蒂尼進入法租界。
在巡捕的帶領下,石貢仙子很快就找到了同仁裏章英的住處。
大門緊鎖。
石貢仙子先敲門,無人迴應,就讓人把鎖砸開,進去一看,已經人去樓空。
經過檢查,發現劉德山和章英的衣物都不見了,被褥疊得很整齊。
把左鄰右舍找來一問,大家都說昨天晚上就沒有聽到這個院子裏有動靜,也沒有人見到章英離開。
顯然,人是早就跑了,離開的時間應該是昨天。
“布拉蒂尼先生,章英離開住處,肯定有人見到,能不能擴大一下調查範圍,尤其是黃包車伕和常年擺攤的商販?”石貢仙子有求於人,說話自是客氣了許多。
“當然可以,石貢小姐,請你帶人離開法租界,我安排人進行調查,如果有結果,會立即轉告。”布拉蒂尼道。
“好吧。”
石貢仙子當然知道布拉蒂尼說得是套話,目的是讓她趕緊帶人離開。
不過,她也沒有辦法,這是人家的地盤嘛。
“哼,早晚有一天,我們的軍隊會佔領法租界。”石貢仙子只能在心裏發恨。
回到日方檢查站,石貢仙子一看手錶,見已經九點鐘,趕緊打了個電話向中野雲子報告。
……
此時,中野雲子正在重光堂自己的辦公室裏,對面坐着帥氣又有些痞氣的林創。
林創是被中野雲子一個電話,從家裏直接叫到重光堂的。
問中野雲子這麼早把自己叫來幹什麼,中野雲子只說有重要的事,具體是什麼,她就是不說。
中野雲子接起電話,“唔唔”兩聲,把電話放下。
“大官人,現在我需要你跟我出個差,怎麼樣?”
“出什麼差?去哪?”
“去南京。”
說出這個地名之後,中野雲子緊緊盯着林創的眼睛,觀察他的反應。
林創面不改色,把頭一搖,道:“不去不去,南京是我的傷心地,往事不堪回首啊。”
中野雲子沒想到林創會這麼回答,愣了愣道:“傷心地?以後永遠不回去了?”
“如有可能,儘量不去。”
“可是這次你必須去。”
“必須去?你給我一個理由。”
“華以昌和劉德山被捕了,被捕前他們準備逃往南京。”
聽了這個消息,林創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已經翻江倒海:“這麼說,華以昌和劉德山這倆人肯定有一個人叛變了?否則中野雲子不可能知道他們逃跑的目的地。這麼快就熬不住刑了?虧了老子還在想辦法救你們呢。”
中野雲子見林創不說話,問道:“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這跟我有關係嗎?這應該是特工部的事吧?”林創反問道。
“當然有關係,我想讓你跟我出差到南京,你不會想不到我的目的吧?”
“假扮華以昌或者劉德山,釣軍統南京站的人?”林創略一沉思問道。
“果然厲害。是,就是這個目的。華以昌交代,他和情人,以及劉德山昨天十點是要乘坐‘長江’貿易公司的貨船轉道揚州,再到南京。軍統南京站站長叫陳同蘭,他會派人接應。所以,我們可以假扮華以昌,跟軍統接頭,如果順利,把軍統南京站一鍋端了也不是不可能。”
“小姐,你是不是太幼稚了?一天的時間都過去了,軍統不懷疑?南京站還會派人去接?”
“不要緊。華以昌交代,如果第一天接不到人,南京站會在第二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再次接頭。第二天再接不到人,就說明出事了。
所以,時間上還來得及。
而‘長江’貿易公司的貨船一天一趟,同樣是今天上午十點從上海公共碼頭出發,我們就坐這一趟船去,如何?”
“爲什麼必須我去?換別人不行嗎?要知道,本人可是堂堂的一局之長,你這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第一,我不想跟別人假扮情人,只好便宜你這個色鬼了;第二,你是警察局長,我還是特高課課長呢,身份比你還高吧?不存在不尊重你的意思;第三,你的能力我要借重。”
中野雲子只說了三點,但林創明白,還有第四點,那就是中野雲子只把兩人被捕的消息告訴了自己,她不惜親自前去,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此。
林創面無表情地問道:“值得嗎?就爲了一個軍統站?”
“值得。林大官人,你要知道,南京站是軍統一類大站,破獲此站,會對上海和南京軍統組織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所以,你必須陪本小姐出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