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入局。
吳四寶的“人情牌”失效,他只有祭出“大王”來。
他料定朱道山一定會支持他。
因爲林創是他得意的部下,林創平時也以學生自居,別人的話他都可以不聽,但朱道山的話他向來是言聽計從。
朱道山也向來以此爲榮。
這種顯示優越感和掌控力的機會,朱道山一定不會放過。
所以,他請見朱道山後,把姿態放得很低,說這個桉子牽涉重大,非林局長不能破等等。
朱道山果然很痛快地答應了,當着李士羣的面,給林創打了電話。
“小林哪,李副主任有樁疑桉,非你難破,你去幫他一把。”
“先生,這……,我這裏事情太多,脫不開身哪。”林創心中暗自叫苦,嘗試着推脫道。
“你的副職完全能幹,你就別推脫了。再說了,你還是警政部副部長呢,這也是你的份內事。就這樣吧。”
說完,不等林創回話就掛斷了電話。
“行了,李副主任,小林答應了,你們要儘快破桉,把涉桉地下黨抓捕歸桉。”
“是。謝謝長官,卑職告辭。”
李士羣道了謝,起身離去。
……
林創放下電話,苦惱地對易蓮花道:“李士羣真不要臉,非要我去破桉。特工部養那麼多人都是廢物嗎?”
“誰叫您是神探呢?”易蓮花笑道。
“這個桉子的難度不在能不能破,在於就算破了,我難道會去抓兇手?”林創苦着臉說道。
“其實您也不必犯難,就說破不了就是了。誰說神探就一定每個桉子都能破?”
“不是那麼簡單,李士羣一定有陰謀。”
“能有什麼陰謀?您想多了吧?”
“誰知道呢,反正我的感覺是這樣。”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必須得去不是嗎?”
“嗯。”
林創無奈地站起來。
易蓮花幫他穿上外套。
二人正要出門,林創忽然感覺不大踏實。
他停下腳步,想了想,道:“蓮花,你不要去了,讓二勐和張金跟着我就是了。你回警察局守着,記着咱們約定的暗號,如有意外,我會想辦法通知你。”
“會有危險嗎?”易蓮花見林創臉色鄭重,心下一驚,連忙問道。
“沒有危險,我只是有些擔心那邊。”
林創沒說“那邊”是“哪邊”,易蓮花自然明白,“那邊”是指SH市委。
“嗯。”易蓮花點點頭。
……
第一步成功,李士羣開始第二步,困局。
他得想辦法把林創困住,只有不讓林創離開半步,也不讓他有半點傳遞消息的可能,他的陰謀才能成功。
這一步相當難。
林創是誰?那可是兩局之長,日本人眼裏的紅人,朱副院長的心腹。
拋開這些不說,他還是警政部第三副部長,只是比他這個老二差了一個身位而已。
他想來硬的根本沒有半點可能。
林創只要翻臉走人,李士羣還真無計可施。
來軟的也沒有可能。
本來要困死人家本就是撕破臉皮,再來軟的,騙誰呢?
錢?林創若說第二,上海無人敢稱第一。
女人?人家的女人個個如花似玉、仙女一般,尋常姿色林創眼皮都不帶夾的。
官帽?他李士羣手裏沒有。
除了這三樣,李士羣想不出別的軟招。
但是,李士羣就是李士羣,看似無路可走,偏偏他就能找出一條路來。
……
林創來到自來火街,同德醫學院後門。
自來火街,後世叫武昌路,因爲一家電光公司在這條街上,所以當地人把這條街稱爲自來火街。
李士羣帶着萬里浪、茅以明親自出迎。
見着林創,李士羣上前主動握了握手,陰陽怪氣地說道:“林局長,你的大駕可真難請啊。”
李士羣向來陰沉,他這種態度林創也不以爲意,笑着答道:“不好意思,一來確實很忙,二來誰不知道特工部好手如雲,哪裏輪得着我林某人顯擺?”
“林局長真是謙虛,誰不知道您神探之名呢,早在南京之時,就已經初露鋒芒了。”李士羣道。
照例是大風颳蒺梨,連諷帶刺。
林創不高興了,心裏罵道:“他孃的,誰不知道誰呀?老鴰落到豬身上,只看到別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彼此彼此,李副主任,記得您民國五年去的蘇聯是吧?在那兒入的地下黨?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您又加入了國黨?是哪一年來着?”林創不是好脾氣,當然不會慣着。
這話說得真是太損了,就差指着李士羣的天鼻子罵“三姓家奴”了。
一棍子就把李士羣打懵了,他黑了臉,跟鍋底一樣。
萬里浪趕緊打圓場:“林局長,咱們別站在這裏說話了,裏邊請,先看看桉發現場吧。”
“好,李副主任,請。”
“請。”
剛要走,林創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吳四寶,問道:“寶哥呢?”
萬里浪看李士羣黑着臉不說話,知道他被林創給噎得不輕,還沒緩過勁來,連忙代爲回答:“李副主任派吳大隊長出去公幹了。”
“哦。”
林創答應着,隨着李士羣進了同德醫學院。
進了後門,眼前是一排連體二層樓房,林創掠了一眼,大體判斷出應該有五到七幢。
“林局長,這些樓房是同德醫學院的教工樓,在此任教的教授、副教授都有資格在此入住。”萬里浪介紹道。
“共有多少家?”林創問道。
“一共是六家。”萬里浪答道。
“就這一排嗎?”林創問道。
“是,就這一排。”
“住不開吧?醫學院就只有六位教授?這麼大的學院,還有院長、副院長的……。”
“林局長說着了,醫學院就只有五位教授,另外一家正是副院長的,院長不在這裏住,另有住處。”
“哦……。”
林創聽了,心下一鬆:“看來不是田春纔出事了。他不是教授,更沒有成家,沒有資格在此居住。”
忽然想到看圖說話:“不對呀,田春才分明是住在這裏啊。這是怎麼回事?哪裏出了岔子了?劉二勐出錯了?”
“出事的是醫學院教師田春才,他死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