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南,來到位於建業路的“湯氏商貿公司”院外,稍等了等,沒有發現異常情況,這才縱身一躍,從牆頭躍進院子。
“湯氏商貿公司”有一個臨街門面,後面是一個院子,院裏有二排平房,北面這排平房是住房,西邊一間是湯山佳彥的,東邊兩間是大通鋪,住着四個僱工,而酒井武住在門市房裏,南邊這排平房則充當倉庫。
酒井武進了院子,先到東邊窗下聽了聽,裏邊鼾聲四起,顯然四名僱工已經進入夢鄉。
然後走到西屋門前,輕輕敲了下門,屋門立即打開,酒井武閃身進去。
“啪!”
湯山佳彥把電燈打開,急急問道:“怎樣?”
“老闆,情況有些不妙。”
“哦,怎麼回事?”
“快十點的時候,我趕到大吉祥街口,發現黑影裏停着一輛汽車,因爲不確定裏面有人沒人,所以不敢靠近,就悄悄蹲在遠處觀察,但一直沒有發現車裏有人。十點剛過,有救護車從陸軍醫院方向駛過來,拐向中央飯店方向,十分鐘之後又從中央飯店方向駛出來,往陸軍醫院方向去了,同時前前後後跟着好幾輛汽車。我判斷這是那個米國人毒發了,所以趕緊往回走。剛走了同步,就聽到車門子響,回頭一看,那車上下來兩個人,正往我這邊趕。我就加快腳步,準備甩了他們,他們跟不上我,就大聲喊着讓我停下,我就跑,他們就開槍了。然後我拐進一條巷子,順利擺脫了他們。”酒井武詳細地彙報了事情經過。
“也就是說,他們早就候在那裏了?”湯山佳彥驚道。
“是的。但我不敢肯定是專門等我的,還是在那個路口警戒的,白天那裏可是有軍警站崗的。”酒井武道。
“那情況複雜了。十點鐘有救護車往返,說明丹頂鶴已經得手,而在大吉祥街街口預先埋伏下人,不管是負責警戒的暗哨,還是專門等你的,你都已經暴露了。現在唯一不敢確定的,是你早就暴露了,還是撞到槍口上去現在才暴露的?如果是後者,那好辦,就算找到你,也好搪塞;但如果是前者,那說明丹頂鶴已經出事了。”湯山佳彥分析道。
“老闆,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因爲有救護車往返出入,說明那個米國人已經中毒了,若丹頂鶴已經暴露,米國人就不可能中毒。”酒井武反駁道。
“如果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那……,那就是個圈套了!”
“對。所以,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這樣,你立即帶上電臺和密碼本藏到密室裏去,如有人上門檢查,我就說你兩天前就回家了,只要找不到你,我就是安全的。”
“老闆,我現在就跑不行嗎?”
“我估計是跑不出去了。很快就會全城戒嚴的,這時候到街上去,一定會被抓住,還不如按兵不動呢。就算丹頂鶴已經暴露,只要抓不住你,就沒有問題。”
“好,我馬上藏起來。”
“慢!危急時刻,一定要把密碼本銷燬。”
“是!”
酒井武說完,退出屋去。
他在想要不要向斑鳩示警。
想了又想,他最後決定暫時不動。
原因有三:
一是現在情況不明,不能倉促示警,影響斑鳩的判斷;
二是他知道丹頂鶴只跟酒井武聯絡過,照過面,自己明面上的身份他一概不知。也就是說,線索到酒井武這裏就斷了,只要抓不住酒井武,自己就是安全的。
三是因爲丹頂鶴。
他非常明白丹頂鶴的重要性,也知道他明面上的身份多麼強大,他不相信或者不願意相信丹頂鶴已經暴露,頂多因爲波洛特中毒,現在被隔離審查了。再者,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逃走,捨棄丹頂鶴不管,就算逃回上海,影佐機關長也不會饒了他。
綜合以上三方面考慮,湯山佳彥做出了進一步觀察的決定。
……
六點鐘一到,林創和吳良策分別帶人出發了,而陳魯則帶着另一名叫杜向陽的同伴去了百貨大樓。
趕到百貨大樓的時候,報亭已經開始營業了,老闆是一箇中年人,正在忙着把各種報紙擺到攤上,在報攤右邊,是一個亭子,亭子裏有一部電話。
“你是攤主嗎?”陳魯上前問道。
“是,我是。”見有人問話,攤主停下手裏的活,看向陳魯。
“我們是警察局的,有個問題問問你。”陳魯道。
“哦,長官,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我一定如實回答。”攤主一聽是警察局的,連忙堆上笑容。
“你看一下,認識這個人嗎?”陳魯把閔拓的照片遞過去。
這張照片是他昨天晚上請吳良策通過特務處要來的,是一張二寸照片,很小,但很清晰。
“看着面熟,一時想不起來了。”攤主看着照片,用手摸着後腦,極力回憶着。
“前天中午,十一點到十一點半之間,他在你這裏打過電話。”陳魯提示了一句。
“噢……,對對對,是這個人,我想起來了,穿戴很好,一看就是有錢人,所以有點印象。對了,當時他給了我一塊錢,我要找,他說不要了,出手很大方,是個好人!”攤主經陳魯一提示,猛然想了起來。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他那個電話是往哪裏打的,你能記起來嗎?”陳魯問道。
“我想想哈。來我這裏打電話的,我一般要問往哪裏打,倒不是我愛打聽事,是怕打的本來是長途,卻給我說是市話,那我不賠錢嗎?他當時說是往哪裏打的呢?……,噢,我想起來了。”攤主絮絮叨叨地解釋了一大通,然後猛地一拍腦門,興奮地說道。
“往哪打的?”陳魯眼睛一亮,連忙問道。
要是攤主能回憶起這個電話,那可就省老鼻子勁了,不能不讓他感到興奮。
“他說是市話,好像是打給一個叫湯什麼的公司,對,就是湯什麼公司。爲什麼我能記這麼清楚呢,因爲當時我有些好奇,怎麼還有取這名的?湯公司,要是再有個餅公司,這不就湊一頓了嗎?”
攤主的話很多,也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