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衙司都府 >十四、事端起-入宮(上)
    “看來你想好了。”那人冰冷的聲音從關海的身後響起。

    關海感受到自己身後的冰冷逐漸遠去,但是他依舊生不起任何別的念頭,他知道在大武師面前,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徒勞的。

    關海離開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靜默的巷子中,只留下了那個人還有一個躺在地上的祁連玉,片片雪花落在了兩個人的身上,然後風一吹,便又飄飛出去。

    那人一言不發,輕輕撥去落在祁連玉身上的雪,然後將對方扶起,帶着他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京都府的夜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梁王府內,康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再次飄下的雪花,不禁有些感慨,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對的,但總歸是做了,所以事情的結果,不論是如何,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能感受到京都府今夜的不平靜,感受到那個人在京都府街道的各個角落如同喪家之犬一樣,不停躲避着獵人的攻擊,他能感受到那個人在面臨死亡時的那種恐懼,他能感受到那個人在街巷的角落裏,流乾最後一滴血,直至死亡時的痛楚,他能感受到雪片落在那個人身上時的冰冷。

    康伯搖了搖頭,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他知道今晚過後,京都府上的一切終將平靜,而自己接下來所要做的便是從另一個人口中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然後自己的使命也將會告一段落。

    “撲棱棱”一道白影從外面飛進了屋子裏,落在了康伯的桌子上。

    康伯認識這隻信鴿,因爲不久之前,它便是從這裏飛出去的,而如今它又飛了回來。

    康伯自信地笑了笑,他能預感到這隻信鴿給自己帶來的消息是什麼,那應該是個好消息,告訴自己,那個人已經死了,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笑了,不過也有些自責,他覺得自己對不起自家的少爺,或者說,他讓自己找的人,終究還是死了。

    康伯拿起在桌子上“咕咕”叫着的信鴿,然後從它的腿上解下捲成卷的紙條。

    只是當康伯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時,他之前在臉上,在心中的那些自信,在一瞬間,變得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那是一個怎樣的精彩表情,康伯的臉上似是佈滿了陰雲,眉宇間的戾氣,無形中散發出來,彷彿攪動中周圍的空氣,他將紙條團的褶皺,然後攥緊自己的手裏,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

    “大武師?京都府什麼時候又出來個大武師。”

    康伯將手中早已褶皺的紙條抖開,然後靠近燃着的燭火,火焰撩動着紙條,將它點燃,看着上面的文字一點一點地在火焰中消失,昏黃的火焰映襯在康伯的臉上,顯得有些詭異異常。

    祁連玉是在顛簸中醒來的,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感受到有陽光照在他的眼睛上的刺痛感,以及身下冰冷僵硬的木板,他能感受到自己現在應該是在一輛馬車上,“咯吱咯吱”的車轍聲,在自己的耳畔邊揮之不去。

    祁連玉睜開雙眼,暗棕色的車頂,隨風抖動的車簾,無不在告訴自己剛纔的感覺是對的。

    “這是哪裏?”祁連玉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只是沒有人來回答他。

    這時候祁連玉才發現,整個馬車裏只有自己一個人。

    祁連玉撩開馬車的簾子,刺眼的陽光瞬間宣泄而進,祁連玉眯着眼睛,似乎感覺自己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陽光了。

    “公子,你醒了。”一個聲音從祁連玉的耳邊傳了過來。

    祁連玉順着聲音忘了過去,才發現這馬車外面竟然還有一個人,這人戴着斗笠,一身麻衣,手中拿着一根鞭子,正在那裏趕着馬車。

    馬車走的不是很快,晃晃悠悠,像極了出門走親戚的商人。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祁連玉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畢竟經歷之前的那場打鬥,自己能活過來已經是個奇蹟了。

    “我叫劉峯,一個趕車的,有位老爺出錢,讓我送公子到臨清府。”

    說這話,劉峯在空中甩了個鞭花,然後又落在了拉車的馬身上,馬兒似乎感受到了屁股上的疼痛,一聲嘶鳴,然後速度便快了幾分。

    祁連玉輕嘆一聲,不知道這個把自己送到臨清府的人是何用意,但是終究自己還是保住了一條命,而且還從京都府裏逃了出來。

    祁連玉看了一眼周圍,應該已經進了官道。

    “還有多久能到?”祁連玉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冰涼入骨,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按路程,應該今天傍晚便能到,公子,車裏有些乾糧和水,你要不先喫點,我看你這身子挺虛的,先進車裏吧,別被風吹了,着了涼就不好了。”

    祁連玉點了點頭,便像劉峯說的那樣,縮回來馬車裏,自己在馬車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了劉峯說的乾糧還有水,一邊喫着,一邊想着事情。

    昨天的追殺自己的人到底是誰,或者說他到底在爲誰賣命,還有當時鬧了那麼大的動靜,兵馬司爲什麼沒有出來人,祁連玉還記得,當他從兵馬司後巷逃出來的時候,兵馬司原本應該在那裏看守的人已經沒有了,這一切都讓祁連玉開始懷疑京都府內有個人正在操控這一切,其實自從東街的別院被人襲擊之後,自己心裏便有了這樣的想法,而能在京都府內搞這麼大動靜的也只有寥寥數人,這就是爲什麼祁連玉在受傷之後,並沒有去梁王府找楚慈,而是讓三郎帶自己回別院的緣故,因爲他怕,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的話,那麼京都府裏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包括楚慈。

    祁連玉將手中的乾糧喫完,撣了撣手中的乾糧碎渣,然後將身子靠在馬車中的一角,閉目養神起來。

    此時的京都府,經過昨天夜裏的一場雪的洗禮過後,又變的安靜了許多,偶爾有幾個人從西街的添香樓裏出來,裹裹身上的襖子,防止冬月的風吹進自己身子裏,有習慣早起的,也已經起來,來到早點攤上,或在攤上喫一碗豆腐腦,再搭上幾根油條,整個人的身上卻如同泡了溫泉水一樣,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賣菜的五嬸也挑着自己新摘的青菜來到了自己的攤子上,她的右側原本是一家賣豆腐的,只是前些天家裏遭了橫禍,這個攤子便也空了下來,這幾天五嬸倒是想着去衙門裏看一看,將這攤子也盤下來,好擴大一下自己的生意。

    太陽 逐漸升起,早點攤也逐漸開始撤了自己的攤位,或改換了一樣喫食,繼續在這裏營業。

    “鈴鈴鈴”風鈴聲響起,周圍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向聲音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又低下了頭,開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