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衙司都府 >二十、事端起-大鬧賭坊(下)
    招式名爲“大河”,君不見大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如同面對洶涌澎湃的大海,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當童格看到那面前撲過來的“大海”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情報出現了錯誤,而這個錯誤便導致了現在的結果。那一刻,他似乎變得平靜了,童格緩緩地閉上雙眼,等待那氣勢磅礴的海水將自己淹沒,然後一切便都化作了虛無。

    大河未到,死亡未來。

    童格緩緩睜開眼睛,那是一片黑暗,彷彿濃稠的夜色降臨在面前,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我這是死了嗎?”童格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在自己想象中,本應該殘破不堪的身子,竟然完好無損,一切正常,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破掉。

    “死個屁!還不快走!”一個熟悉的聲音將童格拉回了現實,面前的黑暗變成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陸青。

    刀勢猛烈,將他的衣服震得破爛,原本盤在頭上,放在員外帽裏那一頭惹眼的白髮,隨着帽子的脫落,而披散在肩上,狀若瘋狂。

    當時陸青招呼兩人走之後,雖然楚慈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但是童格卻遲遲沒有脫身,便知道童格那裏出了事情,當他見到高虎那猛烈的刀法的時候,便知道童格躲不開了,於是自己也不遲疑,直接衝向了傻站在那裏的童格,然後調足氣勁,將手中的摺扇橫在了身前。

    “轟”的一聲巨響,摺扇扇面被震得粉碎,露出裏面閃動着寒光的扇骨。

    雖然陸青在實力上與高虎相差無幾,但是對方氣勁霸道,讓陸青抵擋的有些喫力,橫在眼前的那個只剩下扇骨的摺扇,被高虎壓的有些變形,陸青額頭青筋暴起,卻也只能讓鋼刀下落的緩慢一些。

    刀刃逐漸落下,抵到了陸青的肩上,殘破的衣服,被鋒利的刀刃輕易地切開了口子,然後慢慢下落,接着劇烈的割痛感從肩膀上傳了過來,殷紅的液體從刀口處慢慢滲透而出,然後漸漸地染紅了肩膀上的衣服。

    “大師兄!”

    “別廢話,趕緊走!”陸青一聲暴喝,將童格原本要過來幫陸青的步子喊住了。

    就在這時候,楚慈衝了過來,然後拽着童格胳膊,便一個用力,將他甩到了賭坊的門前,然後對他喊道:“去馬車裏等我們!”

    童格這纔回過神,然後點頭應允,便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出了賭坊,向着前一個巷子裏的馬車跑去。

    楚慈見童格離開了賭坊,知道大局已定,便隨手從地上撿了一根一尺多長的木棍,然後向高虎劈了過去。

    之前換衣服的時候,因爲自己的佩劍太過明顯,便留在了那個宅子裏,所以楚慈現在只能拿這個木棍用一下了,好在高虎和陸青僵持在了那裏,自己現在出手勝算很大。

    高虎對於那個拿着從地上隨便撿起的木棍的小子並不放在心上,當然本身自己是可以躲開的,只是此時他正與陸青拼着氣勁,這時候要是動一下,即使不是重傷,也會傷了自己的內臟,於是高虎便只能看着楚慈,拿着木棍直直地向自己砸了過來。

    高虎眉頭緊湊,硬着頭皮準備接下那一棍子。

    “啪”木屑四濺,高虎被砸的七葷八素,氣勁紊亂,一時間失去了控制。陸青趁此機會,雙指一動,分看手中的只剩下扇骨的摺扇,精鐵製的扇骨,應聲而分,八個扇骨,隨着陸青手指的抖動,從八個方向,向高虎攻擊過去。

    高虎此時本就氣息凌亂,根本顧不得飛過來的精鋼扇骨,沒有防備之下,竟然被飛來的扇骨刺到了右肩處。

    高虎喫痛連連後退,他到現在也不明白,那個小子手中的木棍怎麼能打亂自己氣勁,除非對方和自己實力差距很大,但是高虎怎麼也不覺得這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小子,竟然有自己這個高階武師的實力高。

    陸青見一擊得手,便對那邊的楚慈喊道:“風緊!扯乎!”

    兩人同時向外跑去,只是在陸青跑出去的瞬間,似乎有個人從外面衝了進來,而且剛好撞在了陸青的身上,那人被撞倒地,連連喊痛,只是陸青卻因爲要逃的緣故,也沒有太過理會,只是看了那人一眼,便和楚慈匆匆離開了銀鉤賭坊。

    高虎忍着疼痛,把刺入右肩的八根扇骨拔了出來,然後正要去追,卻聽到賭坊的二樓處傳來一個聲音,聲音威嚴,似乎不容別人反抗。

    “高虎,不要追了。”

    高虎停下腳步,然後惡狠狠地看着陸青和楚慈離開的方向,然後有些不甘地對二樓那人說道:“是,東家。”

    那人正是銀鉤賭坊的東家,董天闊!

    董天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賭坊二樓的,他似乎將事情的始末都看在了眼裏,但是他只是看着,似乎並沒有插手的意思,直到那兩人逃跑,然後高虎要去追兩人的時候,他才說了第一句話,而且竟然是爲了阻止高虎。

    高虎將手中的八根扇骨狠狠滴擲在了地上,然後轉身離開。

    這時候二樓的董天闊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剛纔與陸青撞個滿懷的少年。

    “天寶,你來一下。”

    聲音依舊威嚴,依舊不可抗拒。

    斜街巷,雖然它的名字裏有個“斜”字,但是它並不斜,而且很直。

    斜街巷的街口,停着一輛馬車,很普通,普通的馬車上坐着一個人,也很普通,普通的人嘴裏流着普通的血,然後再用普通的手擦得乾淨。

    那個人半靠在馬車上,整張臉白的像一張洛州產的紙張,白皙如雪。他時不時地睜開眼睛看一下前方不遠處,發現並沒有動靜,便繼續在那裏靠着,宛如一個在那裏等死的人。

    那個人便是從銀鉤賭坊裏逃出來的童格,雖然高虎的那一招“大河”被陸青擋了下來,但是終究還是自己實力不濟,被“大河”散出的餘威所傷,雖然不是重傷,但是吐上幾口血還是有的。

    在馬車上,童格彷彿度過了最難熬的一刻鐘,他現在有些後悔了,爲什麼自己剛纔要聽大師兄的話,而不是選擇留在那裏,即使自己實力不濟,但是能看着他們,自己也算是心安了。只是一切已經晚了,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看着不斷下沉的夕陽,還有無限侵入的黑暗,然後一切都沉淪於此,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