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莫不是連每月一次的吉祥日都忘了吧?”東方璃道,“明日一早,你與我一道進宮去,衣裳和首飾都已經準備齊全。”

    秦偃月這纔想起來,皇帝的壽辰是正月二十三,每個月的二十三日,是吉祥日,這一天,全體皇家親眷要進宮請安。

    其實就是每月一次家庭聚餐的日子。

    這個王朝很有意思,離宮居住的王爺王妃們不需要每天進宮請安,只在吉祥日這天統一進宮請安即可。

    她成了皇家媳婦,自然也要出席。

    “多謝王爺。”她坐起來,看着站在門邊渾身散發着冷漠氣息的東方璃。

    這個人,就像雲彩一樣,縹緲又不真實。

    她仔細觀察了一會,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不愉快來,就像是七天前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也放下心來,“王爺能親自來通知我,三生有幸。”

    東方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本王的侍衛一聽要到你這裏來,個個都嚇得發抖。”

    秦偃月笑了兩聲,“我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他們不成?”

    “明日一早,你到鳴玉宮來,不得耽擱。”東方璃說,“明天的吉祥日比較特殊,你是第一次參加,你不要離我太遠,不要出風頭。”

    “謝謝,我會努力保持低調的。”秦偃月道。

    東方璃似是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痛快,頓了頓,轉過身,“本王只是不想節外生枝。”

    他沒有再做停留。

    秦偃月盤膝坐在牀上,盯着東方璃逐漸遠去的身影,突然想起什麼,忙提高聲音,“王爺,這些天我讓人修葺了一下院子,也添置了一些傢俱什麼的,一共花了三百兩,都記在了你名下,你記得還賬。”

    東方璃身形一頓。

    “上次你釋放的殺氣太重,把花瓶,茶壺,杯子,好些東西都震破了,本來就該你賠償的。另外我還讓人修建了小廚房,讓庫房那邊按照王妃該有的伙食標準折算給我銀子就好了......”

    秦偃月的話還在繼續,東方璃卻已經走遠。

    “娘娘。”翡翠走進來,“奴婢剛纔遇見王爺了,王爺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不用管他。”秦偃月說,“來,搬個凳子過來坐下。”

    翡翠有些扭捏,“這,這怎麼敢呢?奴婢站着就行。”

    “讓你搬你就搬。”秦偃月無奈,“哪裏來的這麼多話,快去。”

    翡翠忐忑着搬了小凳子來,挨着邊坐下。

    “有一個好消息,有兩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秦偃月問。

    “壞消息。”翡翠道。

    “壞消息一,你的肺病,是那隻貓傳染給你的,雖然聽起來很扯,但事實就是如此。”秦偃月看着翡翠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壞消息二,我現在沒有特效藥,只能保守治療。你還得再忍耐一陣。”

    “那,好消息呢?”翡翠的手攥緊。

    “好消息就是,你的病不是肺癆,而是寄生蟲感染。寄生蟲肺炎不算什麼無藥可醫的病。”秦偃月說,“你先喫消炎藥,我再給你開一些藥方將寄生蟲殺死,仔細調理調理你就能痊癒。”

    怪不得戒指一直沒反應,翡翠得的是寄生蟲肺炎,用抗細菌的抗生素用處不大。

    這幾個月以來,她因爲肺寄生蟲導致免疫力低下,也受到了細菌侵染,有發炎現象,用點阿司匹林就可以解決。

    而,阿司匹林膠囊,在她發現翡翠的病情之前就已經出現了。

    一切都被戒指安排得明明白白。

    “事情就是這樣,恭喜你翡翠。”秦偃月說,“你先下去好生休息。”

    翡翠心裏五味陳雜,她道了謝,恍恍惚惚走出去的時候,秦偃月的話又傳來。

    “翡翠,你不要怪那隻貓,你們能相遇就是緣分。但,收養野狗和野貓之前,一定要做好防疫,對自己負責。你心地善良,會有好報的。”

    翡翠猛點頭,對着秦偃月行了禮。

    秦偃月簡單用了些飯,身體疲憊得很,在屋子裏徘徊了幾圈,又躺下來。

    翡翠確診,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膽。

    傳染病,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人類健康最大的敵人。

    她擡起手,盯着戒指看。

    戒指上鑲嵌的石頭材質很普通,呈現出淡淡的黃色,形狀也有些奇怪。

    她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形狀,仔細想,卻又想不起來。

    爺爺親手打造的戒指,戒指裏出現的醫藥大樓幻影,還有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代出現的藥品等,這戒指的存在超乎想象。

    黑衣人所尋求的祕寶,難不成就是這枚戒指?

    他們也曾經檢查過戒指,那會戒指也完全沒反應,是原主的靈魂注入到她的靈魂,兩人合二爲一時,戒指纔有了反應。

    這個過程奇幻又令人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一切都邪門得很。

    但,正因爲有了戒指和醫藥大樓,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秦偃月胡思亂想着,屋子裏暖和得很,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聽到翡翠尖叫了一聲。

    她嚇了一跳,忙起身。

    還沒打開門,便瞧見翡翠一臉驚慌地跑進來,“娘娘,快,快救救琥珀,琥珀快死了。”

    “琥珀?”秦偃月蹙眉。

    從她將琥珀趕出去之後,琥珀就離開了七王府,一個不忠心的丫鬟,走就走了,她也沒過多計較。

    “她不是離開這裏投奔三王府了嗎?怎麼在這裏?”秦偃月披了衣裳出來。

    一出門,便看到大雪飄零,雪花如飛絮,簌簌飄下,院子裏已經染成了雪白色。

    風雪肆虐,天寒地凍,穿着厚衣裳也阻擋不住寒氣侵襲。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纔想去小廚房熬粥的時候,瞧見琥珀倒在雪地裏。”翡翠說,“她只穿了一層單衣,遍體鱗傷的,染得周圍一片血紅,看着怪嚇人的,我還以爲她死了,上前探了探鼻息,她雖還活着,卻也快沒氣了。”

    “娘娘,求求您,發發慈悲,救救琥珀吧。”

    秦偃月走到院子裏來。

    冰天雪地的季節,琥珀只穿了很薄的單衣,單衣已經被打爛了。

    她嘴脣發紫,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

    翡翠將外套脫下來,披在琥珀身上,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

    秦偃月的臉色不太好看。

    琥珀身上的傷口外翻,衣裳上沾染的血跡染紅了四周的雪。

    蒼白和鮮紅,兩種顏色交織在一起,鮮明而刺眼。

    這種場景,對有鮮血恐懼症的她來說,無異於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