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全身被蓋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用奇怪的語調將皇帝冊立太子的事告訴牀上的人。

    一個枯槁消瘦的桃花眼男人掙扎着坐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咳咳......”

    “父皇,立了老七爲太子?”枯槁男人一邊咳嗽一邊說,“不可能,這不可能。”

    “錯不了。聖旨已下,只等冊封大典過後,東方璃就會成爲真正的儲君。”渾身漆黑的人語氣冷然,“你失敗了。”

    “失敗了?我失敗了?”牀上的人喃喃地念叨着。

    “我失敗了......”

    “哈哈哈,真是可笑,我爲了那個位置殫精竭慮,用盡手段,到頭來,卻輸給了不起眼的老七?”牀上的枯槁之人想起昔日算計。

    機關算盡,還是爲他人做嫁衣裳。

    他滿是不甘,“你一定是在騙我,父皇是看中我的,怎麼可能是老七,我纔是嫡子,我是皇后的兒子,老七算什麼......”

    “聖旨已下,除非東方璃死,或者皇帝親口廢太子,否則誰也無法改變。”漆黑之人依然用波瀾不驚的語調。

    他的聲音是刻意僞裝過的,聽起來有些刺耳。

    “失敗了就是失敗了,你現在連牀都起不了,有什麼資格跟東方璃爭奪?別癡心妄想了,你已經沒機會了。”

    “不,我不甘心,我不該是這種模樣。”枯槁之人捶着牀,“我一定能健康起來,我是堂堂六皇子,是父皇嫡子,我纔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

    “咳咳咳......”

    六皇子說着,又猛地咳嗽起來。

    咳嗽聲一聲高過一聲,生生吐出一口鮮血來。

    六皇子被閔珠傳染,得了肺癆。

    肺癆這種病,是絕症。

    蘇點晴控制六王府的人員時,六皇子已經病入膏肓,不能下牀,可謂奄奄一息。

    蘇點晴覺得六皇子隨時都會死,沒有對他用黑蠹蟲。

    六皇子也算逃過一劫。

    但,就算如此,肺癆也已經將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不甘心。”六皇子伸出手,手指乾枯如雞爪一般,“憑什麼是老七?他處處不如我,憑什麼是他不是我?”

    六皇子想起年輕時。

    那時,他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他明知道東方璃的心思放在蘇點晴身上,故意吸引蘇點晴,還將蘇點晴騙到牀上。

    蘇點晴和東方璃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看到東方璃痛苦的模樣,他開懷大笑,優越感十足。

    在他眼裏,東方璃不過是一個處處不如他的廢物而已。

    可,就是那個廢物,取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位置!

    “憑什麼是他?”六皇子氣血上涌,又狠狠地吐出一口鮮血。

    “如果不是這該死的病,那個位置一定是我的。”

    “我會好起來,太子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你都變成這樣,還捨不得放手?”漆黑之人的聲音裏滿是譏誚。

    “我會痊癒!我還有很多事沒做!我還有機會!”六皇子肺部不適,激動起來更難受。

    他呼哧呼哧喘了好久,咳嗽得更加厲害。

    “秦偃月,對,你去找秦偃月,讓她來給我治病。這種病,只有她能治得好。”六皇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痊癒,我不能死......”

    “秦偃月?”黑衣人譏笑,“秦偃月是老七的人,她會爲你治病?她不趁機毒死你就是好事。”

    “就算你有辦法讓秦偃月給你治病。秦偃月會真心實意給你治病?一旦落在她手裏,有你好果子喫?六皇子,你聽我一句勸,你最不能接觸的人就是秦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