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般的房子比,上房和廂房進深和開間都大很多,窗戶寬大,明亮疏朗。
東南角有間茅房,和林颯住處那間一樣,鋪滿青條石,引泉水沖洗,暗溝流出,極其乾淨。
院子裏滿鋪青條石,剛剛用水沖洗過,撲面而來的水氣,清新清爽。
李桑柔前前後後看過一遍,和李啓安笑道:“這裏是你們用來待客的地方?真不錯。”
“不是,山裏極少有人來,幾乎沒有過外人在山裏過夜。
這裏原來是做小學堂的,我小時候就在這裏上課,後來孩子多了,就在那邊另蓋了學堂,這裏就空下來了。
師叔師伯們都有住處,我們挑住處的時候,都覺得這裏太大,沒人挑這裏,就一直空着了。”
李啓安介紹的非常詳細。
“老大!鍋支哪兒?”黑馬虎虎生風的看了一圈,揚聲問道。
“就你站的地方,支兩個竈,一大一小。”李桑柔轉圈看了看,吩咐道。
“你們那些小孩子是在一起喫飯的嗎?晚飯什麼時辰?
一會兒把骨頭燉出來,拿去給她們喫,合不合適?”李桑柔看着李啓安問道。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李啓安先笑應了最後一問,“今天逢雙,正好他們沒肉喫,離喫飯還有一個半時辰,山裏喫飯都是一樣的時辰。”
“那來得及了,這鍋太小,有大鍋嗎?”李桑柔指了指大頭拎出來的那隻鐵鍋。
“有!”李啓安笑應了,帶着大頭,去扛大鍋。
黑馬燒水燙豬刮豬毛,螞蚱收拾三隻野雞。
廚房用了最南一間廂房,李桑柔進去看了看,拎了只小炭爐出來,放到上房門口,燒上炭,燒上水,再搬了張桌子出來,找出茶葉茶壺杯子,準備沏茶。
林颯站在上房門口,覺得她應該幫個忙,可又很明顯,哪一邊她都幫不上忙。
米瞎子蹲在林颯旁邊,繼續一臉苦楚,他一向是袖手等喫。
李桑柔沏了茶,招手叫林颯,“林姐姐過來喝茶。”
林颯過去,米瞎子也跟過去,對着李桑柔推過來的竹椅子,林颯有幾分猶豫,作爲東道主,她喝茶圍觀是不是不大好?
米瞎子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倒茶喝茶。
大頭頂着口大鐵鍋回來,兩隻手裏拎着燉鍋,炒鍋,一路小跑回來,將大鍋放到支好的簡易竈上,倒上水,生火涮洗。
李啓安提着兩個大竹籃子,跟在後面進來,進門就笑道:“我把廚房有的調料都拿來了,大當家的瞧瞧夠不夠,要是不夠,我再去師伯師叔們那裏找。”
李桑柔蹲過去,挨樣看了看,聞了聞,十分滿意。
調料不多,不過品質相當不錯。
黑馬刮洗的熟練而快,剖開肚子,砍下豬頭豬蹄,掛起來再洗兩遍,將兩扇豬放到案子上。
“我來吧。”李桑柔走到案子前,接過大頭剛磨好的鋒利小尖刀,動作極快的剔骨分肉。
林颯走過來,和李啓安一邊一個,站在案子兩邊,四隻眼睛瞪着李桑柔。
“太精準了。”李啓安一聲讚歎。
李桑柔剔骨切肉,準確簡潔,半絲多餘的動作也沒有。
“你這是第二回對付整豬吧。”米瞎子隔着院子接了句。
“頭回生,二回不就熟了。”李桑柔隨口接道。
“我在南召縣見過屠夫剔骨,也有跟大當家差不多的,說都是十多年的手藝了。”李啓安再次讚歎。
這位大當家,剔骨跟殺人一樣利落,太利落了!看的她都有點兒激動了。
“啓安,跟你師叔回來喝茶,別看她了,她是個怪物,沒什麼好看的。”米瞎子話裏有話的招呼道。
“我知道,不用你勸我。”林颯頭也不回的接了句。
“林姐姐很聰明的嘛。”李桑柔再次誇獎了句。
“他是我帶大的,我還能不知道他!”林颯哼了一聲。
“瞎子心疼你,頭一回見他這麼挖空心思、轉着彎兒的勸人。”李桑柔笑眯眯道。
李啓安回頭看了眼米瞎子,抿着嘴兒笑。
“瞎叔勸我們,不生氣的時候呸地上,生氣的呸你一臉。”黑馬接話道。
李桑柔將兩隻後蹄膀和四隻豬蹄放進瓦罐裏燉上,將兩大塊後腿肉白水煮上,一塊上腦肉粉蒸,再留下五花肉,兩條裏脊,豬頸肉和梅花肉,其餘的,都切成大塊,放進了骨頭鍋裏。
黑馬洗好豬頭,劈開,也放進骨頭鍋裏。
看着骨頭鍋開了,李桑柔拿大勺撇去浮沫,炒了蔥姜大醬倒進去,放了一瓶老酒,以及四五樣作料。
林颯回頭看看案子上不多的幾塊肉,再看看已經撲吐撲吐起來的一大鍋連骨帶肉,叉着腰往後退了一步。
年年殺年豬,她看着就覺得費勁,回回看着收拾完,都是長長鬆一口氣的感覺。
這一回,看着就覺得太簡單太容易了,容易到她很想動手試試。
李桑柔將豬頸肉和梅花肉切成厚薄適中的大片,裏脊切成長絲,各自堆到大盤子裏,看向李啓安笑問道:“有什麼青葉兒綠葉兒的菜沒有?”
“有幾樣,都是白菜蘿蔔這些冬菜。”李啓安忙笑答道。
“都拿點兒過來。”
李啓安答應了出去,沒多大會兒,後面揹着一筐,前面抱着一筐,背了些白菜蘿蔔青蒜等過來。
大頭提了一銅壺滾水,將案板湯洗過,李桑柔削了幾根蘿蔔,切成絲,將白菜葉幫分開,白菜幫切成細絲。
大鍋裏的肉骨頭撲吐撲吐香氣四溢的時候,宋啓明和羅啓文說着話兒,程善揹着手,沉着臉,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面,進了院子。
李桑柔看了眼不情不願跟在後面的程善,嘴角露出絲絲笑意。
肯來就好,願意聽一聽,看一看,那就非常好。
李明安跟在大頭後面,在院子中間架起了火堆。
進了院子,宋啓明緊幾步走到案板前,一眼看到那塊五花肉,脫口問道:“要烤五花肉嗎?”
“還沒想好怎麼喫,烤了好喫?”李桑柔笑問道。
“嗯。”宋啓明瞄了眼林颯,小心的嗯了一聲。
大當家上回烤五花肉,林師叔喫的差點噎着,喫完了,就做了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