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從不認爲自己是一個會自裁的人，哪怕山窮水盡，那也該抗爭一番再死去。
況且，對方顯然並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籌碼已經沒有了。
林夕又不是傻子。
佛門是敵是友根本不清楚的情況下。
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家人當做籌碼送到對方手中。
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大家彼此彼此。
“出家人以慈悲爲懷，反正我都要死了，不知道能不能讓我死個清楚明白？”林夕悵然問道。
衆佛修眼中流露出幾分困惑。
到了這個時候，對方看起來也並沒有多慌亂的樣子。
定力竟然這麼好。
照聞大師想了想：“施主有什麼想知道的？”
“五十萬年前，那一批最驚豔強大的修士，究竟去哪兒了？”林夕毫不猶豫的問道：“是跑到域外去了，還是真的飛昇仙界，成仙了？”
“......”
“上古之事，無人知曉。”照聞大師緩緩搖頭。
“佛門是佛祖留下的傳承，難道就沒有記載？”
“確實不曾有。”
“看來佛祖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後世弟子嘛。”
此言一出，衆佛修不由慍怒。
“那天地間的聖人都去哪兒了，達到這個境界，想死也已經很難了吧？死於天劫我能理解，但後世爲什麼一直沒有再誕生聖人呢？”林夕毫不在意的繼續發問。
就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佛修不善的神情。
當初他收了上官宇的殘魂。
對方肯定知曉很多。
但當時的自己完全沒有觸及到這些祕密，所以自然不曾發問，如今想來，確實錯過了瞭解上古祕密的機會。
即便是聖人，也是要經歷大小天劫的。
赤色袈裟佛修冷冷開口：“你的問題太多了。”
“這位大師，不要這麼暴躁嘛。”林夕無辜說道：“將死之人，滿足一下好奇心都不行嗎？”
“聖佛之事，不是我們能夠妄加揣測的。”
赤色袈裟佛修大手一揮，海量的佛光洶涌而來，彷彿要將林夕淹沒。
不過微微一驚，並沒有施展什麼手段反抗。
因爲這佛光之中並沒有殺機，而且異常的柔和。
佛光推着林夕，將他輕輕拋出了佛土之外。
既然他不願交出淨塵佛珠，那自然也沒什麼可說。
佛土之外，金光如**一般洶涌，似岩漿一般滾燙沸騰。
上千名金袍人此刻正在佛土之外。
他們看着林夕出現，眼中殺意爆發。
而爲首者，竟然足足有五位融道金袍。
而且還是熟悉面孔。
手持金色鎖鏈的天獄瞳孔冷漠，氣息霸道無邊，神祕的道則在他身上縈繞交織，更加難以匹敵。
他的氣息，竟然比上次見面更加強悍了。
“魔修傳承者，好久不見啊。”天獄咬牙切齒。
林夕嘆了口氣：“怎麼又是你啊，你們不守在神照地跑這來幹什麼，難道不怕神照地再一次被屠嗎？”
眼前這幾位融道修士，全都是鎮守神照地的金袍人。
聽到林夕的話，他們臉色驟然鐵青。
那件事就是他們一輩子的恥辱。
不僅手下被屠戮一空，自己還被追殺的如同喪家之犬，最重要的是，錯過了神諭。
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這一次你插翅難逃，沒有冥王殿保護你，我倒要看看誰能救你！”天獄冰冷說道。
林夕扭頭望向衆佛修，嘆了口氣：“各位大師，你們真的準備將我送出去？你們看出來了吧，這次我死定了。”
“間接殺人，也算殺人的。”林夕說道。
即便佛門不想沾染因果，但因果已經不可避免的糾纏而來。
慧法聲音顫抖：“各位師叔師伯，這是爲什麼啊，林施主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啊，難道一份修煉傳承都算原罪嗎！那何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即便是對那些惡貫滿盈的邪修，只要願意皈依懺悔，佛門都能夠原諒且度化。
爲什麼魔修就不行。
“慧法，你不懂。”一位老和尚嘆氣搖頭。
慧法惘然。
他不明白，自己哪裏不懂。
林夕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欣慰。
原來德高望重的佛門和金袍人也是一夥的。
不過慧法大師的堅持，真的讓自己有些感動。
天獄冷冷的盯着林夕：“在你死之前，我必須弄清楚一件事，你費盡心思拖延神諭，是不是在幫下界修士飛昇？”
“你猜呀。”林夕笑道。
看到林夕這個反應，天獄冷漠道：“看來果然如此，怪不得當初圍剿你的金袍全都死了，想來文心會的那些修士都是下界飛昇而來。”
“你的消息還挺靈通。”
對方能猜到這些林夕一點都不意外。
畢竟背景突然出現一批強大的半聖修士，而且如此排斥金袍人，隨便想想也能想明白。
“很好，等殺了你，文心會的那幾個修士，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天獄殺意越來越盛，霸道的氣息令蒼穹震動。
林夕嗤之以鼻：“你們北疆還有多少半聖，也敢說這種大話。”
如果文心會那麼好滅，爲什麼金袍人遲遲不動手？
還不是實力不夠。
金袍人組織實力預計不會超過佛門太多。
當初北疆十幾位半聖隕落，已經讓對方元氣大傷了。
“無知給了你太多的勇氣。”天獄瞳孔金光流轉，越發恐怖：“不會很久的，神明已經在甦醒。”
林夕心中一顫。
不是在開玩笑吧。
“現在，你可以去死了。”天獄出手，可怕的壓力洶涌而來，金色鎖鏈如同貫穿天地的金色神柱，轟然倒塌下來。
想要殺林夕一個合體修士，半聖出手可謂手到擒來。
而此刻來了五位融道金袍，算是給足魔修傳承者面子了。
林夕很清楚，自己那麼多手段，即便盡出，也只能抗衡一時半會兒，完全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不過對於這一切，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大喊：“救命啊！我在這裏！！”
轟！
遠處一道又一道可怕的氣息衝入雲霄。
攪亂風雲，山川震顫。
整片荒漠都開始戰慄與恐懼。
足足有十六道！
駭人的青色劍氣斬碎佛光，疾馳而來，一個白衣男子倏忽而至，氣息澄澈明淨，頭籠青雲，腳踏陰陽，連佛光都無法靠近半點。
巔峯半聖江塵已至。
緊隨其後的是藍色怒雷，閃爍於蒼穹之巔，可怕的龍影籠罩佛土，帶來陰霾，天妖真君元澤也到了。
隨便則是陰詭的煞氣，萬丈的霞陣，驚天動地的浩然氣......
一個個可怕的氣息匯聚而來。
風雲變幻。
文心會十六位半聖全到了。
“你不是說一個都不放過嗎？請吧。”林夕微微一笑，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