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成爲死亡定格的最後一段，也預示着這是所有記憶中最刻骨銘心的一句話，由此作爲終結。
只是太過於模糊了。
以至於記憶早已破碎。
眼前畫面陷入絕對的黑暗。
朦朧之間，終於有光亮照射進來。
林夕睜開了眼睛，感覺神識有些消耗透支，搜魂這麼久，負擔自然是很大的。
隨後映入眼簾的是鄭啓鵬和祁連雲警惕驚懼的臉龐，還有彷彿虛弱般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黑色肉球。
“怎麼了，你們緊張什麼？”林夕不解、
祁連雲怪叫：“你說爲什麼，你看看自己的樣子。”
林夕不由以靈力化作水光波紋的鏡子，看到了現在自己的樣子。
臉色蒼白，眼中佈滿着血絲，充滿着戾氣，彷彿要擇人而噬的兇獸，臉龐扭曲，憤怒充斥在每一根髮絲之間，整個人猶如刺蝟般炸開。
怪不得祁連雲和鄭啓鵬嚇成這樣。
林夕深吸一口氣，平復激盪的心情。
整個人緩緩平靜了下來。
“真是嚇死人了。”祁連雲臉色稍緩：“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嚇人，突然整個人氣質都變了，好像要喫人一樣。”
林夕不知道，他心神浸入，無意識的憤怒時，八件魔修法寶齊齊出現，滔天的煞氣簡直要衝破大殿。
尋常修士站在一旁恐怕都要因此重創。
還好最後沒有發狂。
鄭啓鵬問道：“你到底看到什麼東西了，這麼憤怒？莫非你和這黑色肉球有什麼宿怨不成？”
“宿怨倒是也沒有，只是通過這些記憶得知了一些事情。”林夕神情平靜，但能看的心情不是很好。
鄭啓鵬見狀便沒有再多問。
既然林夕不想說，那也就沒必要問了。
至於祁連雲更不在乎所謂的上古之事了，他向來是只關注眼前之事，他恨恨的看向黑色肉球：“那這玩意兒是不是沒有什麼用處了？不如趕緊殺了吧，以絕後患。”
“你和他有仇？”林夕問道。
“有！”祁連雲不猶豫的說道：“他想搶我身體，而且差點就成功了，這算是有深仇大恨了吧。”
“是麼。”林夕想了想：“只不過它對我還有用處，你們的仇恐怕得先放一放了。”
祁連雲遺憾道：“那好吧，但是這我可是喫大虧了，這肉球算是欠我一條命。”
看的出來，他沒有林夕想象中的在意。
林夕懶得多說什麼，只是看向那黑色肉球，態度緩和了很多：“你怎麼樣了？”
這番態度轉變，讓祁連雲很是迷惑。
林夕究竟看到了什麼記憶。
怎麼突然對這肉球和顏悅色起來了。
“你，膽敢對我搜魂！”黑色肉球微顫一下，發出憤怒的聲音，只是顯得有幾分虛弱。
畢竟剛剛經受了搜魂。
哪怕神識誤傷，但也免不了虛弱。
林夕隨口道：“對，我搜魂了。”
“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用在我面前耍什麼威風，我根本不在乎。身爲一個上古時期存活下來的老怪物，你的定力實在很差勁啊，而且翻來覆去也就這麼幾句話。”林夕淡淡說道。
“與你無關！”
黑色肉球憤怒的震動。
林夕看着黑色肉球打量了片刻：“記憶不會錯，你的確是一位古聖，而且是極其少見的鬼聖。尊稱你一句前輩也不爲過，如果真的深究起來，我還和你有幾分淵源，衝着這份淵源，我甚至得給你磕個頭。”
“......”黑色肉球沒想到林夕會說出這句話。
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夕沒有停下，繼續說道：“但我很疑惑，記憶中的那位鬼聖應該是死了，是怎麼活下來的呢。哪怕有我不能理解的祕法，可是身爲一位鬼聖，你竟然擁有身體。”
“雖然是這麼奇怪的肉球，但你確實擁有身體，這就不太合常理了，所以我有些疑惑，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他！！”黑色肉球上碰下跳，涌現出恐怖的黑色能量，但仍然沒有衝破血色陣法。
“你就是他？”
“他？”
林夕眼中精光一閃：“果然如此，他已經死了。你不是他，記憶不會錯，但保留記憶的人會錯。”
看着黑色肉球斑駁詭異的身軀，林夕想到了亂魂窟的那些奇形怪狀，又沒有神智的怪物。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林夕的腦海。
“你，你是他的屍體！”林夕脫口而出。
如果是這樣，那就完全可以說的通了。
記憶中的那位古聖。
死後重鑄仙路，以逆天手段凝聚鬼聖之軀。
涉及到聖人層次的力量，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古聖殘破的身軀碎片在某種機緣巧合下，重新匯聚，但只能是胡亂粘合，形成了這般怪異的形狀。
身軀吸收了天地間鬼聖潰散的意識，化作了渾渾噩噩的怪物。
終於在漫長的歲月中，死物終於誕生出了新的神智。
新的神智繼承了鬼聖部分記憶，但仍然顯得十分稚嫩，因爲他已經不是在他，只是一個新的生命。
林夕的話說出口後，黑色肉球頓時停滯住了，隨後又開始憤怒的上躥下跳，看樣子是被激怒了。
“你放屁，你胡說八道！！”黑色肉球惱羞成怒。
但從他這樣的行爲上看。
恐怕林夕真的說中了。
祁連雲和鄭啓鵬也震驚無比。
這東西竟然是古聖的屍體？而且還誕生出新的神智了？
祁連雲喃喃自語：“真的假的？”
“鬼聖全是通曉生死法則的存在，能發生這種事情，倒也不算太讓人意外。”林夕說道。
“那他爲什麼要搶我身體？他現在的身軀，說到底可也算是聖人的。”
“擁有古聖的記憶，怎麼能接受的了自己如今是這種模樣，經脈四肢全都不存在，掌握那麼多厲害的祕法都施展不出，得有多難受。”
還有一點林夕沒有直說。
畢竟是新誕生出的神智。
歸根結底是個“小孩子”。
就算有古聖的記憶，但沒有自己的是非善惡觀，哪裏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有一具正常的身軀，對他來說已經是最渴望的事情了。
他佔據齊高鴻的身軀，費盡心思助其強大起來，結果仍然沒辦法真正承載他的力量。
即便這樣，也沒有爲禍蒼生。
倒也算是本性足夠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