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脹的膿腫血肉上佈滿青筋般的痕跡，如同一顆強有力的心臟，不斷躍動，每一次躍動，甚至都會漲大一點。
轉眼一座小山便成爲了一座巨峯。
而從肉山正面望去隱約還能看到一張被拉長數百倍的臉龐，扭曲且痛苦。
肉山山頂燃起黑色的火焰，隨後又籠罩白色的霧氣，金色的紋理好似詭譎的符紋從山腳遍佈全身，滔天的煞氣從每一個毛孔中冒出來，駭人無比。
“這......這是怎麼回事！”剛成爲妖聖的小白龍滿臉驚容，遇上了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
“林夕你個王八蛋，不是說自己能搞得定嗎？！”
“你不會永遠都是這個怪物模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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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比我見過所有的妖族都要醜的多啊。”
肉山微微震動。
大地隨之晃動。
那外溢的力量竟然輕而易舉的就讓風雲變化，日月光輝扭曲，壓抑的昏暗蔓延至萬里之外。
這力量確實真切的達到了聖人層次。
但林夕的變化實在太怪異了。
肉山發出沉悶且斷斷續續的嗡鳴聲。
但小白龍和石重卻難以分辨這聲音中的信息。
“你說的啥？是人話還是妖話啊，完全聽不懂啊。”小白龍努力豎起耳朵，將所有聲浪都收集在一起，卻還是一無所獲。
小白龍嘆氣：這下咋辦，這麼大一坨肉山難不成要搬回冥王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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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重也在努力辨認，但也聽不懂其中的意思。
但突然，石重附身將右耳貼在地面上，神情專注，好像是在傾聽着什麼。
“你在幹嘛？”小白龍好奇：“林夕變成怪物也就算了，你要是瘋了，那可就划不來了。”
哪怕是石重都忍不住對小白龍翻了個白眼：“噓，我似乎通過大地感知到了幾分林夕的意志。”
小白龍立刻噤聲，但他也裝模作樣的貼着地面，想要從震動中獲取什麼信息，但很可惜，什麼都沒有。
只見石重渾身冒出氤氳暗黃光輝，沉穩厚重，似乎整個人融入了大地中。
“救......”
“壓制？”
“歸，聖。”
石重蹙着眉頭，竭力解讀着地下傳來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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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肉山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收斂了聲音，但身軀的震動卻越發劇烈了起來。
“是這樣嗎？”石重突然起身坐定，渾身冒出佛光，口中頌念莊嚴肅穆的經文，聲音逐漸宏大空靈起來。
他臉上的神情明明沒有任何變化，卻莫名多出了幾分慈悲之意。
佛音縈繞天地，彷彿化作實質飄蕩於肉山周遭。
肉山不斷漲大幾乎要爆炸的身軀穩定了下來。
巨大的壓迫力也消弭了一些去。
“唵！”
“嘛！”
“呢！”
“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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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
“吽！”
石重直接吐出佛門六字真言，浩瀚的佛力蜂擁而聚，一尊可怕的大佛法相隨之凝聚，佛掌如蒼穹，緩緩落下，欲鎮壓肉山。
如今他已然距離佛之境界只差半步，所頌唸的佛音威力自然非常可怕，足以超度百萬怨魂，亦可鎮殺千妖萬魔。
但即便六字真言齊出，他依舊感覺到極爲喫力。
哪怕將畢生所學佛法要意盡數施展，也很難徹底降服肉山中龐大的神念。
石重怒目睜眼，再次吐出六字真言，此時竟然吐出了金色的血液，金血從口中噴出，伴隨磅礴法音，再次狠狠撞向肉山。
但依舊是猙獰肉山模樣。
並沒有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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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白龍似乎看出了什麼門道，有些恍然：是要降服肉山中龐大的神念力量？這是屬於仙霧林的意志。
如果不能成功，恐怕林夕真能只能永遠保持這個模樣了。
當然了外力只是輔助。
還是得靠林夕自己與仙霧林的意志對抗。
如果他輸了，那外力再如何幫助也沒有用。
“這我就放心了，你這王八蛋當然會抗爭的贏！拼意志力，我對你還是很服氣的！”小白龍哈哈一笑，琥珀色雙眸緩緩蒙上了一層濃郁的淡藍色光輝。
隨後他身上冒出極其可怕的龍族力量，似乎並不完全屬於他自身，而是來自於更高階的力量。
面對這股力量，哪怕聖人都要自慚形穢，並且生出高山仰止與無限的恐懼。
這是本能。
因爲這來自於這個天地間曾經最強大的龍——祖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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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龍直接借用鎮海珠的力量，開始壓制肉山中龐大的仙霧林意志。
隨着小白龍出手，肉山開始起伏不定的漲大縮小，雖然依舊沒有一個人形，但似乎能感覺到其中有兩股力量正在抗爭。
這說明他們絕對不是在做無用功。
“那這還不錯。”小白龍心中想着，隨後將目光望向了石重。
石重此時身上的佛光越發濃郁，絢爛的猶如真的古佛復甦。
哪怕是這樣熟悉的臉。
小白龍還是不免回憶起當初在佛門聖地盜取菩提子的事情。
身爲佛門公敵，他是見識過古佛威勢的。
此時的石重確實隱約有了幾分古佛氣象，只不過有些區別，似乎多了幾分東西......多了幾分人味。
“誒？不對啊，我可是妖聖，你區區一個半步佛，怎麼感覺你對肉山的壓制力，還在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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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龍陷入了鬱悶。
最後只能安慰自己術業有專攻。
對付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確實佛門厲害一些。
而此時，石重狀態逐漸不對勁。
隨着身上佛性越發濃郁。
大地之中似乎有種力量正在吸引着他，莫名的成佛念頭從他腦中升起，彷彿只要他願意，就能立地成佛，化作一尊厚土佛。
這是完美契合他所修之道的果位。
這便是契機。
當契機要來時，擋都擋不住。
但石重心中卻生出幾分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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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種預感。
一旦成佛，就要拋棄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可是他不願意。
人生中最重要的修行，全都不是在佛門中度過。
哪怕他與佛有緣。
哪怕他是羅漢轉世。
那又如何呢。
他不想成佛。
石重望着眼前肉山，眼神流露出幾分堅毅。
他對衆生有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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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夕亦有慈悲。
一人分量足以比肩衆生，有這樣想法的人，怎麼能成佛。
石重憨厚一笑，身上佛光收斂，厚重的山嶽之色更加濃重，整片大地隨之起伏，猶如柔和的浪花，層巒疊嶂，細柔寧靜。
一股超然氣息，直衝天際。
他不是大地上的佛。
而是佛離開了佛國，走入了人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