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辰意識到，這人雖然還頂着三年前那張好騙的臉，但臉皮至少厚出了兩個城牆拐角去。
“陸兄弟，這事其實也不止是幫，更是幫弟妹啊。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什麼什麼無罪，懷餅就有罪了。”
陸天辰嘴角抽了抽，一臉“他在吠什麼”的困惑。
凌峯想了想，覺得自己表述沒問題，心想：就這樣的還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呢，理解能力真差。
但面上還是陪着笑，耐着性子給他解釋：“弟妹手裏的地圖關乎十幾噸黃金加翡翠，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她還能有安穩日子嗎？不如還給我們。這本來也是定好的，你平安脫險，她就給地圖的嘛。現在你好好的，眼看也馬上要走了，不如讓弟妹現在就把圖給我們吧。”
陸天辰覺得他說的第一句是狗屁，第二句是臭狗屁。
他看不上那些東西，所以也早就打定了主意讓宋靜姝把圖拿出來。但卻不是現在。
他的人還沒到，如傍晚那樣被人算計也只能先嚥下去的事，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圖可以給你，但不是現在。等我的人到了。”
這下凌峯就爲難了：“我知道你和弟妹都是守信用的人，也不怕你們不給我，就是這事情吧……還真是有點急。”
接着，他就把劉醫生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末了道：“雖然和計劃的有點出入，但是我覺得至少不用你和弟妹親自冒險了，也不賴。”
陸天辰聽完了他控制劉醫生又刑訊逼供全過程之後，臉色已經十分難看，末了又聽這傻逼竟還覺得不賴，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合着此人的智商全都拿來點“怎麼抓他把柄”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了嗎？
他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口：“什麼時候的事情？”
凌峯耐心也是快要耗盡了，伸長了脖子往房間裏看：“什麼什麼時候，十萬火急啊大兄弟。你先讓弟妹畫着行嗎？”
“我問你消息什麼時候泄露的！”陸天辰的聲音忽然冷厲起來，整個人冷漠又鋒利。
這種氣勢讓凌峯本能地打了一個寒顫。
“大概是傍晚我清剿叛徒的時候。”
陸天辰擡手看了一下時間，至少過去三個多小時了，他忍不住爆了一句：“人頭豬腦！”
“你特麼什麼意思啊！”凌峯的笑臉終於掛不住了，“老子還給你臉了是吧？”
然而，陸天辰眸色沉沉，看起來愈發不近人情：“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向後轉，哪來滾哪兒去；第二，拿今天下午木屋錄的源文件和所有複製件來，誠懇道歉，我再考慮要不要接這破地方的指揮權。”
“你當自己是神將轉世嗎？還指揮權，我去你媽的，我告訴你，那圖她要是不畫，那我就讓人綁了她跟那姓劉的一塊兒丟過去……”
“呵……”陸天辰冷笑了一聲，然後當着他的面摔上了房門。
屋裏的宋靜姝被這震天響的關門聲嚇了一跳，從洗手間裏探出頭來，有些心虛：“怎、怎麼了？”
陸天辰眉頭緊皺，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快速走到桌邊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沒多久，電話那頭通了。
“叔，是我。我
等扣了電話，他就對上了宋靜姝那雙茫然又有點擔心的桃花眼。
“這……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從未見過臉色這麼難看的陸天辰。
他稍微調整了一下思緒，也沒打算瞞着她：“凌峯那邊出了亂子，沒看住劉醫生，讓他給朱雀會的梁森榮報信了。”
“呀！他怎麼這麼沒用！”她驚地捂住了嘴巴，“那我們怎麼辦？”
“之前讓你畫出來的地圖你畫了嗎？”
“嗯。”她點點頭，忙不迭地去洗手間找那件被撕壞的衣裳，從口袋裏翻出了一張簡陋的手繪地圖來。
陸天辰接過看了看：“是真的？”
她說：“真不真不知道呀，我也沒去過。但夜鶯給我看的就是這樣的。錯不了。”
“你收好。”他遞回去，“一會兒凌峯大概還來要。但是你不要輕易給他。”
不等他說完，她就接茬：“嗯，他太蠢了不靠譜，不給他。”
“但是該脫手的時候還是要脫手。”他提醒道：“雖然我對這玩意兒沒興趣，但有興趣的窮人很多，燙手。”
“嗯，曉得。”她點點頭，但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陸天辰問：“在想什麼？”
“我在想，朱雀會的目的。他如果爲財，就應該直接找我。我不信那個人給他半張圖，卻不告訴他圖出我手。但下午那個據說是朱雀會臥底的人，分明是想殺我。邏輯上有點說不通。”
陸天辰皺眉。
宋靜姝又說：“如果是爲了讓青龍幫分崩離析，他該殺凌峯。龍哥被扣，要是凌峯也死了，青龍幫就真是羣龍無首散沙一盤了。”
這話如一句重錘，狠狠砸在了陸天辰的身上，所有之前被他忽略的疑點都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鑽地他心口疼。
他怎麼能昏聵到這種地步？這麼明顯的破綻都想不到。
然而此時也沒有他自責愧疚的時間了，只能亡羊補牢。
他忽然拿過了她捏在手中的地圖，收進自己口袋：“這個我保管。你收拾一下，我們輕裝上陣，現在就走。”
宋靜姝有點懵逼：“你不需要再安排一下嗎？”
計劃變了又變，合作內容又曝光了，這地方顯然不安全了，跑路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但陸天辰說：“來不及了，見機行事吧。”
她當機立斷扯下窗簾的遮光層，對摺兩次後鋪在地上，之後將兩瓶礦泉水以及一把之前小鄭送來的巧克力往裏一丟，又風捲殘雲般地搜刮了一堆自認爲有用的小東西，牀單紮成包袱狀，直接背在了身上。
她小小一隻，斜背一個包袱，看起來頗喜感。
陸天辰嘴角抽了抽：“小姝，你帶那些幹什麼？我們應該不會在山裏待太久。”
“久不久三分靠努力，七分靠天意。走！”
宋靜姝拉着他就往外去，可門一開，就看見小張羅剎一樣杵在門口，神色不善地問：“兩位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