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強搖搖頭，嘆氣道：“還不知道，那些人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我們只能看出他們是極其專業的團伙，參與的人很多，所有的行動都是有計劃有組織，而且到現在都沒跟我們聯繫，這說明他們多半不是爲了錢。”
王亞欣聽到這句話，神情又開始驚慌，抓着方誌強的手臂說：“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國外的那些人？難道又是聚英？他們什麼卑鄙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肯定連歆笙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會放過。萬一他們真的已經抓住了歆笙，他們到底會對歆笙怎麼樣啊？”
她說着說着，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方誌強扶着她的肩膀，安撫着道：“好啦老婆，在找到線索之前，先不要亂想，人都是自己被自己嚇死的，我們千萬不能被自己的胡思亂想亂了陣腳，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把歆笙安全地帶回來。”
王亞欣根本無法平靜下來，只要想到可能是聚英下的手，她的內心裏就充滿了恐懼，她驚慌地說道：“如果真的是他們該怎麼辦？我們還能把歆笙救得回來嗎？他們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這也就算了，他們本身的實力也是我們完全無法撼動的，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啊？”
方誌強心疼不已，可他也實在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話來安撫她，他不停地告訴自己，要穩住，一定要先穩住，肯定會想到辦法的，現在最要緊的是先保證自己沒有後顧之憂。
他在大腦裏拼命想着安撫老婆的說辭，勉強說道：“真的，老婆，現在還遠遠沒到想這些的時候，就算真的是聚英的人乾的，他們想從國內把人綁走，也是難如登天的大事，專案組都出動了，還怕找不到那些小賊不成？放心啦，一切有我，就算沒有我，也還有咱們的警察同志嘛，連歆笙都知道了，出了事就找警察叔叔幫忙，警察叔叔一定會幫我們的。”
他模仿者歆笙的語氣說話，臉上模仿出歆笙那天真可愛的表情。王亞欣看着他滑稽的模樣，想笑卻根本笑不出來，但是心情沒之前那麼差了，情緒終於緩和了些。
兩人偎依着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方誌強的手機鈴聲響起，正是吳隊長打來的。
方誌強連忙接通電話，迫不及待地問：“喂，吳隊，是不是有什麼消息了？”
吳隊道：“方總，我們已經找到了嫌疑車輛，根據他們的行進路線找到了一家廢棄工廠，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方誌強道：“好，我馬上去，麻煩您把具體位置發給我。”
掛了電話，方誌強朝王亞欣搖搖手機，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說道：“看，有消息了，先回家等我吧，不要太擔心，歆笙會沒事的。”
王亞欣道：“好，你也要小心，千萬不要累到了自己。”
方誌強把她送上了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吳隊長髮來的地址，到了現場一看，滿是期待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方誌強進了指揮室，看到吳隊長臉上滿是不服氣的表情，劉嘉穎的神情也有些低落，他內心裏的期待再一次少了許多。
吳隊長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好一會兒才發現方誌強的存在，起身說道：“方總，您放心，既然已經查到了這裏，那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查到他們的最終去處。”
方誌強擔心打擾到他們調查，忍住詢問的衝動，說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說完就走出指揮室。
劉嘉穎跟着他走出來，拍着他的肩膀道：“不用太擔心，相信我們的專業能力，他們跑不了的。”
方誌強搖搖頭笑了一聲，說道：“我對我老婆說要她相信我，我其實什麼都做不到，你又叫我相信你們，也不知道你們現在到底查到了多少線索。”
劉嘉穎不說話了，低着頭陪他走了一段路，這纔開口道：“我們在這裏發現了他們停留的痕跡，而且發現了不少藥物，基本可以確定，這裏就是他們的據點，根據他們的生活用品，我們已經派人去調查附近的商店，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的身份很快就能確定。”
方誌強知道這都是安慰之詞。
那些人計劃周詳行動縝密，想必對專業的偵察手段也有專業的應對方式，就算有攝像頭拍到了可疑人士，估計也是無關緊要的邊緣人物，說不定人家還能隨手掏出合法居民證出來。
方誌強內心掙扎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能不能估計一下，大概還有多久才能找到線索？”
劉嘉穎又不說話了，沉默已經是一種答案。
方誌強眼巴巴地望着她，迫切地想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僅存的希望也一點點地被摧殘掉了，他的肩膀鬆垮下來，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腳步沉重得彷彿年過花甲的老人。
“強子。”劉嘉穎滿眼擔憂地看着他。
方誌強朝她擺擺手，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把腦袋埋進雙腿間，幾乎要低到地上，就這樣過了許久，他抓抓着自己的頭髮，擡起頭來重新站起，眼睛裏重新燃氣鬥志，繼續向前走。
昏暗的燈光下，老畢和光頭蹲在地上抽着悶煙，地上滿是菸頭，兩個男人悶聲不響的，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看到方誌強從黑暗中走過來，他們連忙站起身。
“強子。”畢羅春叫了一聲。
然後他什麼話也沒有說了。
方誌強從他手中接過半殘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再長長地吐出，眼睛盯着地面，卻沒有再抽菸。香菸在指間安靜地燃燒着，直至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