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媽媽，又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爸爸。
“這麼了？”李敏慧疑惑問道。
“我就想看看你們。”龍詩雨臉上掛着笑容說道。
李敏慧伸出手指，輕捻女兒鬢角。
女兒的鬢角像個小調皮，每次梳理整齊了，很快就又全都鑽出來。
李敏慧總是喜歡伸手幫她捻整齊。
“小雨。”李敏慧看着女兒，輕輕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龍詩雨轉過頭疑惑地看向她。
“對不起。”李敏慧輕輕地說道。
她早就想要跟女兒說一聲對不起。
龍詩雨聞言有些愕然，彷彿自己聽錯了一般。
“媽媽跟你說聲對不起。”李敏慧眼睛紅紅的道。
“沒關係的媽媽，我……早已原諒你了。”龍詩雨搖了搖頭說。
李敏慧聞言，淚水順着臉頰滾落下來，趕忙伸手抹了抹。
“謝謝……”李敏慧滿是愧疚地說。
“媽媽……”
見媽媽難過，龍詩雨也開始難過了起來，伸手想要幫她擦拭眼淚，卻被李敏慧一把摟了過去。
李敏慧親吻着她的頭髮，她的額頭……
這是她的女兒，她的小寶貝……
她強忍着悲痛再次叫了一聲：“小雨……”
被她摟在懷裏的龍詩雨發出一聲沉悶的“嗯”聲。
“如果有來生，你還做我女兒吧，我想做一個合格的好媽媽。”
“好的，媽媽。”龍詩雨輕輕地揚起脖子說道。
“謝……謝謝。”李敏慧捧着女兒的小臉，淚眼矇矓地道。
謝謝你還願意當我女兒。
“不過，媽媽還會認得出我嗎？”龍詩雨好奇地問道。
她這個年紀，其實已經懂得很多了。
“媽媽一定會的，一定會的……”李敏慧悲傷地道。
因爲她心裏清楚，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在這時，龍詩雨眼睛一亮，興奮地道：“那我們說一個暗號吧。”
“暗……暗號？”李敏慧疑惑問道。
“對呀，媽媽說一個暗號，我也說一個暗號，對上了，那一定就是我了……”龍詩雨掙脫李敏慧的懷抱，興奮地說道。
“那……那說什麼暗號？”平時極爲有主見的李敏慧此時彷彿完全失去了主見，一切都聽女兒的。
“嗯……媽媽，你愛我嗎？”
龍詩雨想了想，忽然歪着脖子看向李敏慧。
“當……當然，媽媽當然愛你。”李敏慧趕忙說道。
龍詩雨聞言笑了起來，然後輕輕地道：“我也愛媽媽。”
“所以如果媽媽以後有了寶寶，你就對她說，媽媽愛你。”
“如果寶寶也對你說，我也愛媽媽，那……一定就是我了。”
龍詩雨輕輕地說道。
然後臉上綻放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哦……好。”沉浸在悲傷中的李敏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哦，媽媽我拉鉤，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哦。”
龍詩雨伸出她白皙的手指和李敏慧的手勾在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
前面默默開車的龍學明心如刀割，淚水模糊了視線，不得不停靠在路邊，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
龍詩雨枕在李敏慧的膝上，躺在後座上，翹着二郎腿，一臉的愜意。
“媽媽，如果我再做你寶寶，我能不能不要做那麼多課外作業啊？”
“還有鋼琴，我不喜歡學呢，跳舞倒是可以，我可以跟李子怡一起去學……，不對呀，那時候她已經是大人了吧，那我可以讓她當我的舞蹈老師……哈哈……”
龍詩雨的心情看起來非常好。
“我還要去學畫畫……”
“好，媽媽給你請一個最好的老師。”
“不用，爸爸就可以了，爸爸可厲害了，對吧，爸爸？”
“……嗯，對，我很厲害。”前排座位上傳來龍學明沉悶的聲音。
“暑假我要爸爸媽媽和我一起去旅遊，我想看看大沙漠是什麼樣子……”
龍詩雨一路上說個不停，像是一個“正常”的孩子那樣。
……
“我們到了。”龍學明輕聲說道。
“咦，到了嗎？”龍詩雨一骨碌爬坐起來，向車窗外張望。
真的到了呢，她打開車門跳了下去，然後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她忘記了帶引魂燈了。
“慢一點。”李敏慧拿着引魂燈，急匆匆地下了車。
“小雨……”她繞過車子找了過去。
“我在這裏。”小雨的聲音出現在了車頭的位置。
李敏慧循聲望去，鬆了口氣。
可是……
剛纔女兒是在擦眼淚嗎？
“媽媽，我們上去吧。”
龍詩雨跑過來，拽着李敏慧的胳膊，這一打岔，讓她忘記問了。
龍學明也從車裏下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兒，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裏，然後“擠”出一個笑容來。?
“今天都在上學，動物園裏應該沒什麼人。”龍學明“笑着”說道。
“哈，那正好呢。”龍詩雨一手挽着爸爸，一手挽着媽媽，向着大熊山上爬去。
野生動物園就在大熊山上。
沿着長長的臺階，一階一階往上爬。
龍詩雨側頭看了眼爸爸，又側頭看了眼媽媽。
擡頭向天空看去，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天特別地藍。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鬆開爸爸媽媽的手臂，向着臺階上奔跑上去。
“小雨……”李敏慧驚呼道。
然後準備追上去，但卻被龍學明給拉住了。
“別擔心，她會在前面等我的。”
果然在他們說話間，龍詩雨在前面的臺階上停住了腳步。
她面向動物園的大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龍學明夫妻倆加快了步伐走了上去。
“小雨。”李敏慧輕叫了一聲。
龍詩雨回過頭來，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但卻滿臉的笑容。
“爸爸，媽媽我要走了呢。”龍詩雨小聲說。
“可是……可是……還沒看大熊貓呢。”龍學明急忙說道。
龍詩雨笑着搖了搖頭。
“原來我並沒有多想看大熊貓，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那你的願望是什麼？”李敏慧趕忙追問道。
“媽媽一定會幫你實現的。”接着又補充道。
“我的願望啊……已經實現了啊……”龍詩雨看着他們說道。
龍學明恍然明白了什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邊的妻子。
“爸爸……媽媽……”
“謝謝你們做我的爸爸媽媽……”龍詩雨流着眼淚笑着說。
然後轉身向動物園大門口的方向跑去。
因爲那裏落下了一縷陽光。
她消失在了陽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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