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薛平枝、王賢三人在收拾着桌的一大堆零錢。
五塊、十塊、二十塊……只有極少的五十元和一百元。
這已經是他們借遍了所有親朋好友所得來的錢款。
幾十個名字記在一本本子，後面跟着的是借的錢款，有幾十的，幾百的，一千以的不多。
“兩萬一千六百七十元！借了四十幾家人只能湊到這麼多……”薛平枝嘆了以後沉聲說道。
王貴咬了咬牙，聲音沙啞：“很不錯了……幾乎每人都盡力了！連果果家都拿來了五十元……”
那些借給他們錢的人家也都是些窮苦人家，能夠借這麼多錢給他們已經很讓他們感動了。
要知道，這些借給他們的錢十有八九是還不出來的。
即便這樣，他們都毫不猶豫地借給了他們，這個恩情，他們不得不記住。
“現在怎麼辦？還差兩萬多？”薛平枝皺着眉頭面色沉重地說道。
“再想辦法！”王貴吸了一口煙心情越發壓抑，說是想辦法又能有什麼辦法可想呢，該借的錢都借了……
“小小她孃家……”薛平枝猶豫着說道。
“算了！”王貴沉聲說道：“那邊不用指望！”
馬小小之前和家裏處得並不好，她要嫁給王蒙家裏更是極力反對。
結婚那天，孃家人一個都沒有來，也相當於表明斷絕往來的意思。
後來馬小小父母更是發出狠話，既然你要嫁過去，以後你的所有事都和我們無關，你算餓死都不要來找我……
此時再去找對方借錢，借不到錢不說，估計還會被對方羞辱。
“可現在還差兩萬多啊……”薛平枝惱怒地拍着一下桌子說道。
時間不等人，馬小小此時還在醫院躺着，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王賢一直沉默不語，想着自己嫂子平日裏對自己的好，心越發苦鬱。
錢……她本來並不是十分在乎，只要能喫飽飯成。
但真正缺錢的時候，王賢才知道，這個時候她是連飯都喫不下的。
“該從哪裏籌錢呢……”她靠在椅子苦思冥想着，一個念頭鑽進她的腦海。
真的要這樣麼？她有些猶豫！
想起自己的嫂子和寶寶還在醫院受苦，想起她們危在旦夕，王賢一咬牙做出了決定。
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堅定地說道：“這剩下的錢我來想辦法！”
“你想什麼辦法？”王貴沉聲問道。
“你們別管了！”王賢丟下一句話跑出了家門。
“這孩子……”薛平枝忽然想到了什麼：“該不會去唐大志家裏了吧……”
“不行，那個混小子！”薛平枝起身要去追王賢。
“坐下！”王貴拉住了薛平枝說道。
薛平枝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瘋了啊！你要讓咱們閨女嫁給那個癩子啊！”
“如果能湊齊這五萬塊錢……我也認了！”王貴面色鐵青，渾濁的眼球有着極致的痛苦……
“那可是咱們閨女啊，你真忍心推她入火坑啊！你好狠的心啊！”薛平枝掙脫着。
王貴任由薛平枝抓撓推搡，卻依舊沉默不語。
“瘋了，你瘋了，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你放開我！”薛平枝叫嚷着。
幾十年從未吵過架的他們此時卻因爲女兒的事情大吵大鬧。
“夠了！”王貴歷聲喝道，滿臉怒容，“你以爲我想麼！你以爲我忍心麼！”
“把閨女嫁給那樣的人我的心像被刀子挖了一般，但是小小現在危在旦夕啊，你孫子孫女都等着救命啊……”
“湊不齊五萬塊錢……我問你，你想保誰？你要讓小小死，還是讓那兩個孩子死？”
薛平枝一下子愣在了那裏，現實的殘酷讓她手腳麻木。
她癱倒在地，那種極致的痛苦襲來，讓她興不起絲毫抵抗，只能無力地叫嚷着：“冤孽啊！冤孽啊……”
所謂知女莫若母，王賢此時正是前往鎮唐大志的家。
他有一個兒子，叫唐安智，是這一帶有名的地痞流氓，遊手好閒，無事生非。
一次偶遇，讓唐安智迷戀了王賢，三番兩次地騷擾她。
好在王賢大多是在王家屯裏，街坊鄰居都是，唐安智也不敢亂來。
硬的不行，來軟的！
前一段時間，唐安智懇求唐大志找來了媒婆去王賢家提親。
那擔過去的聘禮甚是體面，林林種種加起來都有一萬塊錢了。
這對一個山村人家可是了不得的數字，但瞭解他爲人的王賢一家人連家門都沒讓他進，給轟回去了。
此時王賢已經別無他法……
只要能拿來兩萬塊錢……爲了她的嫂子和侄子，她認了！
只是一想起自己只值兩萬塊錢，王賢不禁有些悲哀。
“這不是那個唐安智提親的小姑娘麼……當初把小唐轟回家了，這時候又過來幹嘛！”
“該不會是後悔了吧？呵呵，我說，這山裏人吶！”
“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嫁給安智……可惜了吧！”
“可惜個屁，嫁給唐安智有喫有喝，哪裏會委屈一個山裏人啊！”
……
身後的竊竊私語讓王賢咬緊牙關，她擔心自己一不會和對方大吵一架。
她艱難地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正是唐安智的父親唐大志！
當初他陪同自己兒子去提親，同樣是沒進家門。
自己多少也算個大戶人家了，娶你一個山裏人卻連門都進不去，算什麼東西！
回來之後，他給了自己兒子一巴掌，也不允許他再提這個事情了。
對於王賢一家，他自是萬分憤恨。
此時見到王賢，像是見到仇人，分外眼紅。
“你來我家幹什麼！”唐大志歷聲喝道。
“唐安智在不在？”王賢咬了咬嘴脣說道！
唐大志冷笑着說道：“你不是瞧不起我們家安智呢，怎麼現在腆着臉過來找他了！”
王賢忍着心的屈辱，咬着牙說道：“他不是喜歡我麼！只要能給兩萬元錢彩禮，我馬能夠嫁給他！”
萬分不想，萬分不願，但卻別無他法！
“哦……兩萬塊錢！”唐大志看向王賢的眼神越發不屑。
“街坊們！”唐大志大聲叫嚷着，“大家過來看看啊，這個女人說要兩萬塊錢嫁給我們安智，兩萬塊錢呢！買一個媳婦兒太便宜了！”
周圍衆人紛紛圍了來，對王賢指指點點，王賢咬着牙不說話，直直地看着唐大志。
唐大志心冷笑着，提親那件事情讓他被街坊鄰居嘲笑了很久，這件事情也成了他心的一個痛。
此時這個女人過來說要兩萬塊錢嫁，他不明白這女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現在她送門來，別怪他不客氣了。
“只要兩萬塊錢啊，你們說值不值啊？”唐大志嘴臉醜惡，冷笑地看着王賢說道：“這麼漂亮，出去賣個一年兩萬有了啊！你們有人要買麼！”
王賢此時一直強忍着屈辱，只要……只要能夠拿到兩萬塊錢，她願意承受……
承受個屁！王賢前去狠狠甩了一個巴掌，然後撒開腿子跑。
唐大志一下子愣在那裏，繼而瘋狂地要去追王賢：“你這個臭妮子……”
但很明顯，大腹便便的他是追不大長腿王賢的。
王賢並不是受不了屈辱，只要能拿到錢，她受的屈辱再大一倍都無所謂。
但這丫的明顯只是在羞辱自己，雖然是自找的，但這一巴掌不打出去，她怕自己晚睡不着。
只是……只是這錢到底要怎麼湊呢！
她有些無精打采地走在回去的路……看到一個身影時眼前一亮！雖然這麼形容有些不合適，不過王賢還真有種看到人形錢包的感覺……
他的背後還有一隻小小的瘸腿的狗在歡快地奔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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