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織歡沾沾自喜地抱了明王妃後,才傲然起身,“山長可否爲我奏一曲《鳳求凰》?”
一時之間,滿座譁然。
紛紛側目看向君昭瀚,等待他的回答。
宮襄宸則是迫不及待地看好戲道:“哥,大家都等着你大顯身手。”
容清紓嘴角一抽,宮襄宸這聲“哥”,叫得還真響亮,像是刻意叫給某個人聽的。
“容清紓,你覺得君昭瀚會應下嗎?”莫如深手肘撞了撞容清紓。
“他會爲任何人彈奏《鳳求凰》,獨獨不會是韓織歡。”容清紓的語氣極爲肯定,手卻逐漸攥緊。
“在下有心奏曲,只是學藝不精,恐有辱清聽,還是不獻醜了。”君昭瀚微微欠身拱手。
見韓織歡被拒,在座之人無不幸災樂禍。
“山長既不善絲竹之樂,我便爲山長彈奏一曲,還望山長賞臉一聽。”韓織歡步態輕盈地走向中心的古琴。
削蔥般手指靈活自如地撥弄,纏綿悱惻的琴音瞬間傾瀉而出,其間還伴隨着情意綿綿的唱詞。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不同於其他女子愛而不言的矜持,韓織歡極爲大膽地向君昭瀚表白愛意。
一曲終了,韓織歡傲嬌中又含有幾分期待地看向君昭瀚,“山長以爲此曲如何?”
“琴音嫋嫋,繞樑不絕。長寧郡主確是工於琴技之人。”君昭瀚的回答,顯然是答非所問。
“山長,我對你心儀已久,你可願娶我爲妻。”韓織歡無瑕的鵝蛋臉微微泛紅,但還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君昭瀚,捨不得移開眼睛。
“卿意深重,緣淺難承。長寧郡主,抱歉。”君昭瀚深邃的眸子裏,沒有任何波瀾。
韓織歡的侍女見她泫然欲泣,當即便忍不住怒道:“君昭瀚,你別不識好歹,我們郡主能看上你,是你的榮幸。”
“不得對山長無禮。”韓織歡淚眼盈盈,但還是扯出一抹笑容,“山長,今日是我冒犯了。”
君昭瀚的眼中,仍舊無悲無喜,彷彿此事與己無關一般,“長寧郡主是難得的性情中人。”
韓織歡略顯狼狽的回到座位,未過多久,便和明王妃雙雙離席而去。
沒過多久,宮襄宸也趁人不備,悄悄離了席。
很快,便開始了下一輪擊鼓傳花,衆人越發熱情高漲,容清紓卻在思索些什麼,變得有些心不在焉,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她也不太關注。
直到莫如深和任葭二人提醒,她才發覺,這次輪到了她。
“清紓,大紅山茶在殿下桌上。”任葭眼底有些失落。
容清紓定定地看着手中的淺粉山茶,無視衆人的羨慕嫉恨,目光迎上似笑非笑的御顏熠,“太子殿下,我想以一換三,可好?”
衆人坐不住了,容清紓能讓御顏熠爲她做一件事,還不知滿足,竟然還厚顏無恥地用一件事換三件事。
這種無理要求,就算是傻子,怕也不會答應。
御顏熠摩挲着杯盞,沉思片刻後,舉起杯盞一飲而盡,“好。”
席下之人沸騰了,尤其是看着有些老實巴交的宮遊檀,“熠太子,容清紓這般得寸進尺地提要求,你怎能輕易答應。誰知道她提的那三個要求,又會怎麼地得寸進尺。”
今日,風遷宿難得爲他開口說話,他還以爲風遷宿會一直爲他撐腰,沒想到,他這麼快便當衆下自己的面子,雖有些不甘,但礙於情面,還是坐下了。
無妨,風遷宿竟然敢下她的面子,那就等他回去後再處理。
其他人沒有宮遊檀那般的身份與膽識,都只是不甘心地盯着容清紓,似乎要看看,她還能怎樣的厚顏無恥。
“第一件事,我想讓殿下誇我一句。”
平日裏,御顏熠沒有損她,她就謝天謝地了。她倒是要看看,此刻他會如何。
御顏熠瞥了一眼席下面帶惡意的衆人,又望向期待不已的容清紓。
兀自灌了一口悶酒,緩緩啓脣道:“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多謝殿下誇讚。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我暫時沒想到,若是想到了,再告訴殿下。”容清紓心底早已樂開花,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今日,果真是不虛此行。
至於那些含着嫉恨的衆人,容清紓還真不怕。
雖然知道御顏熠瞞着她們的事,就是爲了保護她,可她真不想這樣藏着掖着,看着那羣人覬覦御顏熠,暗戳戳的生氣。
她想過了,她喜歡御顏熠,爲何要遮遮掩掩的,害怕被人知曉。反正她和御顏熠的事,遲早會昭告天下。
擊鼓傳花正要進行下一輪,卻被微醺的宮遊檀打斷,“聽聞前不久,熠太子尋得一批珍藏古籍,對於古御的行軍作戰、士農工商都大有裨益。古御、凜宮、韶國向來守望相助,熠太子不妨拿出來,讓我等開開眼界。”
“熠太子,此等國之重器,若是獨享,豈非不厚道。”雖然韓織歡和明王妃離去,但韶國使臣仍在,提到此事,亦隨聲附和。
他們所代表的,便是兩國的態度。
容清紓心中極爲不忿,她和御顏熠在皇陵中歷經千辛萬苦,御顏熠還差點折在那裏,才得了那些古籍。
這些人輕飄飄的幾句話,便想得到古籍,憑什麼?
“不過幾本舊書,何至於如此。”御顏熠仍舊自斟自飲。
“若果真是幾本無用舊書,熠太子何故不肯讓我等看看。”酒醉壯人膽,此時,宮遊檀也沒有任何的顧忌。
而一旁的風遷宿,再沒開口,似乎也是默認了宮遊檀的行爲。
“還是說,熠太子更喜歡你爭我奪的滋味。”韶國使臣的言外之意,無非是警告御顏熠,若他再不將古籍雙手奉上,他便要明搶了。
“待羣英薈萃過後,藏書巨豐的蘭臺,隨時恭候二位大駕。此刻,若二位迫不及待想了解古籍內容,本宮身上倒是有一卷謄錄本。”御顏熠自懷中取出一本微皺的書冊,輕輕地放在几案上,向衆人說了聲告辭後,便揚長而去。
在座之人見主人都已離席,也都紛紛退席。
至於宮遊檀和韶國使臣,本就心有芥蒂,此刻又逢利益衝突,眼中更是容不得彼此。
夏霽見兩人似乎要動手,立即將書奪回,“若你們在太子府鬧事,這書我便替表哥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