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顏熠目光所及之處,衣裳半敞的容清紓,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就連那雙滿是傲骨的眼睛,此刻都被哀怨絕望佔據。
御顏熠立即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罩在容清紓身上,將她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心翼翼地攬進懷裏。
御顏熠想要讓自己沉穩淡定,好讓容清紓有一種安全感,可一開口,卻是哽咽之聲,“抱歉,是我來晚了。”
“我疼——”
容清紓到了御顏熠懷裏,那些僞裝的堅強,再也繃不住了,所有的情緒,都在一瞬間崩潰,眼淚更是如決堤之水,滔滔不絕。
“你是什麼人,敢壞老子的好事。”
留着哈喇子的王二狗,將自己的傷口簡易地包紮好後,一擡頭便看見了御顏熠,當即便袒露着上半身,氣勢洶洶地衝向御顏熠。
“不知死活!”
御顏熠本就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王二狗送上門來,當即一腳踹過去。
這一腳,御顏熠絲毫沒有留情。
王二狗被御顏熠那麼一踹,當即便不省人事地倒地不起。
“顏熠……”
御顏熠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可容清紓的聲音,他卻幾乎聽不見。
御顏熠急忙將耳朵貼在她嘴上,“容清紓,先別開口,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慢慢說。”
容清紓輕輕地扯着御顏熠的衣襟,“顏熠,聶斕的髮釵上的東珠,掉落在牀底下。待會會有人過來捉姦,你幫我報仇。”
“玄穹,這邊交給你善後。既然聶斕不知死活地算計,想要動容清紓,那就讓她自食惡果。”
“屬下遵命!”
“顏熠,帶我走。”容清紓一分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待下去。
“好,我們馬上走。”
御顏熠想摸着容清紓的腦袋安撫她,但是,她身上全都是傷,他根本不敢伸手觸碰容清紓。
此時此刻,御顏熠只有強忍下所有情緒,小心地抱着容清紓往東宮那邊趕。
既要考慮時間,儘快帶着容清紓前去東宮,又有注意,一路上避開別人的視線。
好在,一切還算順利,沒有出什麼意外。
雖然費了一番功夫,好歹還是避開了所有人,將容清紓順順利利帶進了東宮。
雖然容清紓的身子,被御顏熠的外袍緊緊包裹,但容清紓臉上的傷,卻怎麼也遮不住。
訴琴只是看着頭部的傷,眼淚便止不住了,“姑娘,怎麼會……”
哭哭啼啼的訴琴,讓御顏熠升起了一股無名怒火,但訴琴是容清紓的人,御顏熠終究還是將那股怒意忍下,“玄寂,去請藿藍進宮!”
在玄寂猶豫的當口,訴琴已經開口解釋,“太子殿下,姑娘好像安排藿藍姐姐去調查什麼事,這幾日,我們都沒有看到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何處。”
“那馬上去找棠華!”
“姑娘讓棠華公主安排順康衚衕的人,搬去青囊館附近的民房,之後還要爲他們義診,實在脫不開身。”
訴琴也猜到了,御顏熠是想請她們來給容清紓處理傷口。
當下,也只有御顏熠最適合了,“太子殿下,姑娘的傷勢耽誤不得,要不然,麻煩殿下親自爲姑娘上藥包紮吧。”
玄寂也是一臉正色,“殿下,訴琴說的是,容姑娘受傷一事,不宜聲張,請太醫過來,可能會走漏風聲。所以,也只有殿下最適合了。”
御顏熠蹲在牀沿,貼在容清紓耳畔,低聲細語道:“容清紓,情勢所迫,我雖不願對你不敬,但也只能親自爲你上藥。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
正因爲容清紓全身是傷,疼痛感一陣接一陣,雖然疲憊不已,卻還是難以睡過去。
因而,御顏熠的話,容清紓能清清楚楚地聽到。
容清紓知道,自己幾乎是遍體鱗傷,答應御顏熠上藥,便意味着,整個身子都要被御顏熠看了。
不過,容清紓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因爲是御顏熠,所以,她不介意。
對於御顏熠來說,容清紓那一下點頭,比什麼承諾都讓他動容。
他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容清紓點頭之前和之後,是無比緊繃和瞬間放鬆的區別。
“殿下,金瘡藥、烈酒、紗布、熱水、毛巾,都準備好了。”
“嗯,東西放下,你們都出去。”
訴琴和玄寂一一退出去,將門都帶上後,御顏熠沉穩自如的僞裝,也在頃刻間被卸下。
“如果痛,就告訴我。”
御顏熠小心翼翼地將容清紓身上的外袍拿開,因爲過於緊張,擔心觸碰到容清紓的傷口,雙手一直都在顫抖。
容清紓軟弱無力地趴在牀榻上,無力地抓着繡枕,“有你在,不疼……”
御顏熠用剪刀將容清紓的中衣剪開,才發現她背上青一塊紫一塊,尤其左腰的那裏的一大片,最爲觸目驚心,已經是烏黑髮紫。
御顏熠手上緊緊抓住藥膏,卻根本不敢下手給容清紓上藥。
他放在心尖上寵着的人,卻被他們如此狠心作踐,折磨成如此模樣。
容清紓的衣服被御顏熠剪開後,過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御顏熠上藥,反倒是感覺背上掉下一滴溼熱的水珠。
可容清紓根本沒有看到御顏熠拿毛巾,所以,她背上的,不是普通的水滴,而很有可能是御顏熠的淚水。
“顏熠,你……”容清紓艱難地撐着身子,似乎是要看向御顏熠。
“乖,別回頭。”
容清紓聽到了,御顏熠的聲音是哽咽的。
御顏熠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後,才輕柔地爲容清紓上藥。
不過,雖然御顏熠的動作已經是極盡溫柔,容清紓還是疼得渾身顫抖。
御顏熠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就怕自己呼出的氣打在容清紓身上,加重她的痛楚。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給容清紓上完藥的,如何熬完這個過程的。
只知道,給她上完藥後,自己已經是渾身大汗淋漓,浸溼了衣服,更是精疲力盡,腿軟地連站都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