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皇上也有半個月,沒有收到任何來自邊境的消息。爲了避免人心惶惶,皇上命羣臣嚴令壓下此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不好!”容清紓想起那些從譜城逃來的難民,臉色一變,便急忙跑出了書房。
“容清紓,你站住!”
容清紓心中焦急,被周太傅一喚,只是腳步一頓,並沒有回頭,“我知道周叔叔的爲難之處,我不會對外人講,這些事是周叔叔透露給我的。”
周太傅又要被容清紓氣得半死,他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
“你這麼蠻橫無理地衝進太傅府,你真當外人好糊弄,不會知曉此事是我告訴你的?我叫住你,是因爲,讓你不要進宮去找皇上。”
“皇上自從得知太子殿下身陷譜城的險境後,便茶飯不思,已經免了好幾次早朝了。你若進宮,非但見不到皇上,還會被皇上遷怒。”
“多謝周叔叔提點,不過,我必須要進宮,見父皇一面。有些事情,還得讓他點頭拿主意纔行。”
若那邊真的爆發了瘟疫,那些從譜城逃來的難民,很有可能,也感染了瘟疫。
僅僅是將他們攔在城外,是遠遠不夠的。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祝太子妃一切順利。”
細看,周太傅眼中,似乎涌現出一絲絲得逞的神色。
只不過,容清紓早已離開太傅府,並未看到周太傅的細微神情。
只不過,被解開穴道的周安晏,卻沒有錯過周太傅的神情變化,“父親,皇上分明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太子妃知曉邊境之事。父親這麼陽奉陰違,是抗旨不遵!”
周太傅無辜地聳了聳肩,“晏兒莫非沒有聽到,容清紓拿太傅府的百年清譽威脅我,我如何還能繼續隱瞞?”
“父親難道不清楚太子妃的爲人,她一貫是非分明。我們太傅府與她素有私交,她也不過是放狠話而已,絕無可能毀了太傅府的清譽。”
周安晏越說越激動,最後竟不惜給周太傅定罪,“父親身爲朝中的股肱之臣,當忠君愛民。可父親卻自作主張,違逆聖意,是爲不忠!”
周太傅見周安晏這般鋒芒畢露,有棱有角,既有些欣喜羨慕,又覺得無比的可惜,“晏兒,你初入仕途,自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門道。晏兒仔細想想,皇上爲何將此事單單瞞着太子妃?”
“皇上雖然待太子妃不善,可太子殿下身陷險境,太子妃有知曉的權力。”周安晏想了想,忽的眸光一亮,“父親,晏兒明白了。是太子殿下不願讓太子妃擔憂,更不願讓太子妃涉險,所以,請皇上將此事瞞着太子妃。”
周太傅欣慰地朝周安晏點了點頭,不過,眉宇間的憂鬱,卻經久不散,“瘟疫橫行,何其兇險,動輒便會舉城皆滅。”
“太子殿下是古御的儲君,一旦出事,勢必動搖國本。太子妃是當世的神醫,若她出手,解救譜城之困,便有一線生機。”
周安晏卻猶疑了,“只是,如此一來,那豈非將太子妃置於險境之中?”
“晏兒,你古御的臣子,以匡世濟民爲己任。容清紓雖是一介女子,但也巾幗不讓鬚眉。一心懸壺濟世,扶危救困。百姓身陷水火之中,即便要孤身涉險,她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晏兒,一人之輕,全天下人之重。太子殿下偏私,一心護着容清紓,可我們作爲輔弼國政的臣子,要懂得幫上位者權衡取捨。”
周太傅拍了拍周安晏的肩膀,“皇上派去譜城的太醫,過了這麼多時日,那邊的情況,也沒有任何的改善。”
“爲今之計,也只能倚仗容清紓了。否則,太子殿下和琛王殿下身處譜城,必然無法全身而退。”
周安晏無力地閉上雙眼,“晏兒明白了。”
周太傅輕嘆了一聲,沒有再勸周安晏。
因爲,這便是成長的代價。
周安晏儘早認清這些,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容清紓進入皇宮後,果然,並未如願見到古御帝,而是被御錦黎絆住了腳步。
“太子妃行色匆匆,這是想要見父皇?”
“三弟這般攔住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三弟對嫂嫂意圖不軌。”
以前,容清紓能看在御顏熠的面子上,對御錦黎的挑釁視而不見。
可如今,容清紓在身份上壓御錦黎一頭,又適逢御顏熠身處險境,也不想再對御錦黎客氣了。
“太子妃貴人多忘事,竟然忘卻,小王還有名正言順的正妻。”
御錦黎的話,讓容清紓心中一凜。
他無非是提醒自己,他是韶國的明王。
如今御顏熠、御錦黎都遠在邊境,京中僅有他一個皇子。
一旦皇上出了什麼事,整個古御,便是御錦黎的囊中之物了。
只可惜,她雖然知道御錦黎的真正身份,卻沒有有力的證據,將御錦黎的身份拆穿。
雖然明白其中的種種,可容清紓更明白,此時此刻,她絕對不能慌,“怎麼,三弟想要竊權盜國?”
她倒是想試試,御錦黎對此,究竟是什麼態度。
御錦黎冷冷一笑,“若小王說不想,太子妃可信?”
“我信!”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信。
若御錦黎一旦有不臣之心,那古御內憂外患,必然會國將不國。
容清紓的話,顯然讓御錦黎一愣,“太子妃可真是有趣。”
“顏熠、御沐琛身陷險境,生死攸關。若三弟真有不軌之心,不說過不了朝臣那一關,連多年來臥薪嚐膽取得的成果,都會付諸東流。三弟,我說得可對?”
御錦黎的笑意越發地張揚放肆,彷彿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古御的這些朝臣,都是一羣硬骨頭。他們一心捍衛皇室正統,尊崇嫡系一脈。”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煞費苦心越軌奪權,只需靜待時機,等御顏熠和御沐琛的死訊傳來,這古御的帝位,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容清紓很清楚,御錦黎這番言辭,無非是想激怒自己。
只不過,容清紓並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
只見她扯出一抹清淺恬淡的笑意,“三弟若真是如此有把握,又何須在此,與我多費口舌?”
越是和她逞口舌之快,便越是一種心虛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