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襄宸靠在一棵光禿禿的銀杏樹下,一邊把玩着從不離手的紫玄玉摺扇,一邊陰陽怪氣地埋汰御顏熠,“御顏熠,我聽說,顏老莊主從小就撮合你和藍霧宮的少宮主。怎麼,你就從來沒去藍霧宮見過人家。”
“否則,也不至於帶着大家,在這深山老林轉悠了老半天,還沒找到藍霧宮的入口。”
宮襄宸雖是容清紓的至交好友,可對容清紓而言,顯然是御顏熠更重要。
所以,宮襄宸一對御顏熠有隻言片語的挑釁,容清紓就坐不住了,“姐,你怎麼不管管宮襄宸!”
君清黛將將望向宮襄宸,還沒有開口,宮襄宸就沒骨氣地認慫了,用扇子擋住嬉皮笑臉的自己,“清黛,我可沒有埋汰御顏熠的意思,只是心疼你,怕你累着了。”
容清紓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那你怎麼不揹我姐?”
宮襄宸聽了容清紓的話,差點沒站穩。
他現在,和君清黛雖然已經冰釋前嫌,但是,和君清黛相處之時,還是尤爲尷尬。
有時,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
容清紓讓他去背君清黛,這不是挑事嗎?
宮襄宸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向君清黛開口,可這邊的御顏熠,卻已經有所表示了。
“要我揹你嗎?”
“上次,你在折瓊山莊挨的家法,背上的傷還沒好,我可捨不得你揹我。”
宮襄宸爲了緩解尷尬的處境,又將矛頭轉向了御顏熠,“真是弱不禁風,那點小傷,現在還沒好全,還怎麼保護清紓。”
誰知,御顏熠的臉皮,已經厚到可以修城牆了,“我身嬌體弱,一貫都是她保護我的。”
“咳咳咳……”
宮襄宸是真的被御顏熠嗆到了。
他是真沒想到,曾經那麼古板正經的御顏熠,居然可以這麼厚顏無恥。
就連容清紓,面色也變了又變。
她是真想知道,御顏熠究竟是被誰帶歪了。
至於現在,她是真的想裝作,不認識御顏熠這號人。
所以,容清紓不動聲色地向一臉嚴肅冷淡的君清黛挪去。
只是,容清紓剛有動作,便被御顏熠揪住了衣領,“我身受重傷,不能自理,你要貼身照顧、保護我。”
容清紓摸了摸鼻子,心虛地應着,“哦。”
宮襄宸瞧着容清紓和御顏熠的舉動,眸光閃了閃,若有所思地望向不遠處的君清黛。
宮襄宸深呼吸一口氣後,突然捂着胸口,面部扭曲,似乎極其的痛苦地開口,“清黛,不知爲何,我胸口突然有點悶。”
君清黛一發覺宮襄宸的異常,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出於本能,就三步作兩步地向宮襄宸奔過去,“襄宸,你怎麼樣?”
宮襄宸不停地喘氣,緊緊地抓住君清黛的手腕,似乎是提防她突然離開,“清黛,我胸口悶,好像喘不過氣來。雙腿發軟無力,快站不穩了。”
“襄宸,我扶你先坐下歇歇。”
容清紓見此情形,長嘆了一口氣,對御顏熠聳了聳肩,“一看就是裝的,還裝得那麼浮誇。”
容清紓笑了笑,拉着御顏熠往樹葉盡數凋零的銀杏林中走去。
走着走着,容清紓突然抓住御顏熠的衣袖,定定地望向御顏熠,“顏熠,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昨日,突然出現在英雄豪傑中的沈柯亭,說了一番關於古御帝的話後,御顏熠便不對勁了。
雖然,御顏熠仍舊和平常一般,對她言笑晏晏,但御顏熠的話,明顯變少了。
御顏熠斂了斂神,“此事,我還無法確信。故而,暫時未同你言說。”
“我想知道。”
“我猜測,父皇可能尚在人世,只是被御沐琛困住了。”
容清紓之前,也和風遷宿提過此事。
沒想到,御顏熠的想法,竟和她不謀而合。
“若是如此,你更應該留在折瓊山莊,清點兵馬,和御沐琛展開一戰。又爲何,還陪我前往藍霧宮。”
御顏熠行事,一向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宮襄宸求藥一事,並不急於一時,御顏熠根本沒有必要,也不應該,拋下顏家的兵馬,前來藍霧宮。
“據傳,藍霧宮前任宮主天資卓越,是藍霧宮的曠世奇才。然秉性純良,不知人心險惡,十五歲出宮歷練之時,被奸人矇騙利用,成爲奸人逼殺藍霧宮的利刃。”
“曾經在江湖上舉足輕重的藍霧宮,遭遇這滅頂之災,再也不復往日風光。這些年來,一直依靠折瓊山莊救濟,才能苟延殘喘至今。”
“只是,近些時日,因爲有人暗中牽橋搭線,藍霧宮和御沐琛達成了某樁交易。我雖不知具體情況,但隱約能猜到,此事似乎與父皇有關。”
容清紓眸光沉了沉,“所以,你才特意來一趟藍霧宮。”
“原本,我只是懷疑,藍霧宮和御沐琛暗中有交易。如今,我能夠確信了。因爲,我察覺到,折瓊山莊入藍霧宮的那條密道,有不少的暗哨在那邊埋伏。”
顯然,御沐琛是探聽到,藍霧宮和折瓊山莊的交情,想借藍霧宮之手,除掉御顏熠。
“顏熠,那你去藍霧宮,豈非羊入虎口?”
容清紓突然,不想讓御顏熠陪她去藍霧宮了。
“傻姑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藍霧宮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上一闖,否則,又如何能探聽到,有關父皇的消息?”
容清紓推着御顏熠,似乎是想將御顏熠趕走,“可是,這邊太危險了。你現在就回折瓊山莊,我代你去藍霧宮。你想要知道的,我都能幫你探聽到。”
御沐琛恨不得將御顏熠大卸八塊,卻打心眼裏看不起她,覺得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最多拿她來威脅威脅御顏熠。
所以,容清紓去藍霧宮,再加上她有藍霧宮宮主的信物,怎麼着都能震住那些人。
“傻姑娘,有些事情,我必須親自去做。”
“可是,我們暫時沒有找到去藍霧宮的路嗎?”
容清紓已經動了私心,爲了不讓御顏熠涉險,她寧願宮襄宸求藥一事,往後拖一拖。
“即便藍霧宮和折瓊山莊一刀兩斷,也終究是藕斷絲連。兩大江湖門派相依相存多年,豈是說斬斷關係,便能斬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