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染指王權:太子妃蓄謀造反 >第二百一十九章 都沒有錯
    容清紓和容千衡離開後,御顏熠面容雖是和顏悅色,可眼底卻有幾分不耐,“你對她是否情根深種,於本宮而言,無關緊要。本宮在意的,從來都是她的心意而已。若無他事,恕本宮不奉陪了。”

    “御顏熠,若你心中有她,便不要再讓她爲了你以身涉險。上次的事,若再發生,即便清兒恨我,我對你也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風遷宿字字鏗鏘有力,毋庸置疑。

    “本宮會護她周全,不勞風國師操心。”御顏熠語氣堅定,擲地有聲,與風遷宿想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風遷宿冷聲嘲諷,“護她周全?御顏熠,你若真想護她周全,便該識趣,對她敬而遠之。而不是爲了一己私念,屢次三番地招惹她,將她陷於不義之地。”

    “容家不可與皇室聯姻的家規,終究是未成文的規矩。本宮不會讓她自請逐出家門,斬斷與容家的親情,步她小姑的後塵。”御顏熠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若只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又如何值得我多費脣舌。”

    御顏熠心中多了幾分慌亂,但面色仍舊平淡如水,“風國師此言何意?”

    “我與清兒的婚約,不單是結兩姓之好,更關乎天下蒼生的安危。當初,師父不惜折損修行,窺探天象,得知你與清兒爲凶煞二星。如若你們一意孤行,成全自己的情意,勢必引發天下大亂,將黎民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唯有我身上的沖和清澹之氣,方能壓制清兒身上的兇象,才能讓天下百姓免於苦難。”

    這番說辭,既然容清紓不爲所動,御顏熠總能聽進去一二。

    御顏熠輕笑着搖頭,“凜宮的天機門,以觀星佔相立世,深得世人推崇。不曾想,如今卻沒落至斯,一代國師,只能以詭辯之術,毀人姻緣。風國師畢竟是容家的座上賓,方纔那一番無稽之談,我便當沒聽過。”

    “御顏熠,你可以辱我,卻不能辱我師父,不能辱我天機門。師父大義炳然,一心扶傾救危,救百姓於水火,不惜折損修行,違背天道,纔得到濟世良方,你卻當其爲無稽之談。也不知你是真無知,還是爲了一己之私,裝作無知。”

    “若真是天道,便是大勢所趨,便應順應自然,區區人力,豈能逆天而爲。你們天機門一向將老莊之學奉爲圭臬,一心追求無爲,因循自然,以道行事。如今浸於逆天改命,反道而行,難道不是欺師滅祖?”

    御顏熠見風遷宿一時語塞,緩緩踱步至庭院中,望着那層層疊疊的雨幕,“就好比這場自天上降入凡塵的雨,一切都合乎自然,也只能靜待雨停,而不能逆自然之理,讓雨自迴天際。”

    風遷宿的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似乎陷入了重重的矛盾之中,一時之間,竟變得迷茫起來。

    但仍然堅持道:“若師父順應自然,難道就該冷眼旁觀天下蒼生陷於苦海之中?”

    “若是清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戰亂對百姓而言,確實是一場災難。可如今各國雖看似相安無事,但上位者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謀其政,一心奢靡享受,百姓卻深陷暴吏苛政當中,苦不堪言。天下若起烽煙,對百姓而言,未必是一場浩劫,也許能令天下再煥生機。”

    風遷宿渾身一震,萬念俱灰道:“果然,師父說得沒錯,一旦雙星交匯,便是災禍之源,必將禍亂天下。是我無能,未能得清兒青眼,辜負了師父的期望。”

    “風遷宿,貴師口口聲聲說,爲了天下蒼生免於戰亂之苦,才違逆天道。可若真是爲了家國大義,便該體察民情,上書凜宮帝,減免雜稅,整頓吏治,肅清官場,給百姓一個喘息的機會。可他卻無視叫苦不迭的百姓,一心鞏固凜宮皇權,我看,他不過是一個虛僞至極的僞君子,打着天下蒼生的旗號,只是想謀求天機門萬世不衰,謀求自己流芳千古。”

    御顏熠提及的那些受苦受難的衆生,他也親眼目睹過。可他自幼受師父教導,對睿智大義的師父唯命是從,不敢有任何的質疑,“各人各人的造化和緣法,衆生生來皆苦,只有歷經磨難蹉跎,才能尋得大道,才能得到永生。”

    “只因他們生來低賤,身份階級使得他們無法言政,便合該飽受苛政之苦?此時此刻,便該順應天道,冷眼旁觀?一旦觸及到皇權利益,便要逆天而行,還美其名曰爲了天下蒼生?”

    御顏熠的幾個問句,讓風遷宿徹底迷茫了。師父是不會錯的,可御顏熠說得似乎也有道理。

    他不知道,到底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御顏熠似乎猜透了風遷宿心中所想,“風遷宿,這世上本沒有對錯,只有利益牽扯的選擇。那些看似正確之事,只不過是維護了多數人的利益而已。所以,若是設身處地,貴師也沒有錯,他只是在天下大道和宗門利益當中,選擇了保障天機門的未來而已。至於我,想爲自己和容清紓謀一個未來,想讓天下百姓豐衣足食,免受苛政暴吏之苦,也沒有錯。”

    “選擇?”風遷宿更加的困惑,御顏熠的這番話,將他多年來自以爲是的觀念,都徹底的推翻了。

    他以爲師父是一個以天下蒼生爲己任的聖賢之人,在御顏熠口中,卻是一個虛僞至極的僞君子。

    “風遷宿,你是世間難得一見的至真至純之人,擁有一顆赤子之心。正因如此,纔會被情矇蔽了雙眼,不知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何物?”

    風遷宿沒有一絲猶豫,“我真正想要的,自己怎會不知。不過是匡扶大道,是爲蒼生謀福祉,是……是清兒。”

    御顏熠看向風遷宿的眸子,多了幾分憐憫與可悲,“匡扶大道?蒼生福祉?可你捫心自問,自己真的做到了嗎?至於容清紓,你真的對她有情嗎?這些,哪一樣不是貴師對你耳提面命,讓你去做的?”

    “我……”風遷宿更是不知如何反駁,匡扶大道,蒼生福祉,也許是他想做的。

    至於容清紓,自小師父便告訴他,容清紓和他有生死共情咒,是他未來的結髮妻子。

    讓他爲了蒼生福祉,一定要和容清紓成婚。此次尋上容清紓,與她相處的種種,就連日常那些言辭舉止,也都是師父一點點教他,讓他爛熟於心,然後再自然而然地對容清紓坦露心跡。

    御顏熠一看風遷宿的神情,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你自己想想,容清紓對你而言,是不是可有可無?”

    風遷宿更加答不上來,只覺御顏熠的問題太過犀利。

    “風遷宿,自始至終,你執着的,從來不是你對容清紓那段感情的放不下,而是你師父對你灌輸的思想觀念。”

    風遷宿沉思許久後,陰鬱的眉目,陡然消散,“御顏熠,今日的一番話,實在令我受益匪淺。作爲報答,我提醒你一件事,若是我和容清紓退婚,師父勢必會尋來古御,屆時,清兒是兇星一事,他必將公之於衆。師父的影響力早已深入人心,一旦百姓知曉清兒是兇星,清兒怕是難以保全性命了。”

    “這份情,我承了。”御顏熠的眼底,起初是意外,繼而轉化爲正視,最終都化爲欣賞。

    風遷宿無奈一笑,“你今日說的話,雖然讓我對師父往日的教誨,有所動搖,但也只是在清兒一事上。若是你日後再詆譭尊師宗門,休怪我不客氣。”

    御顏熠清淺一笑道:“足夠了。”

    風遷宿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我和清兒有生死共情咒,你若真想與清兒廝守一生,便想辦法解了這咒術。”

    言罷,便理了理衣襟,揚長而去。

    御顏熠目送着一身輕鬆的風遷宿踏出太子府,思緒紛雜,不知在想些什麼,久久未曾回神。

    直到身邊的魅影衛輕聲提醒道:“殿下,膝蓋上的傷該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