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們在詩詞一道上未必有多高的造詣,但鑑別詩詞的能力還是有的。
面對這首月下獨酌,即便是最酸,最挑剔的秀才也只能歎服一句:“明瑞兄之才高矣。”
在這場酒席之後,由於衆多秀才的抄錄,使得這首月下獨酌流傳甚廣,尤其是每當秀才、童生們舉辦文會的時候,都會將這首月下獨酌拿出來單獨鑑賞。
當然,方小悅親手寫的原詩底稿被縣令崔長壽給收藏了。
沒法,就算方小悅是寫詩的本人,也搶不過一位不要臉皮的縣令大老爺。
但崔長壽還是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在酒席結束之後,讓人給方小悅送上了一個小盒子。
裏面裝着10兩紋銀。
這不算少了。
即便是七品縣令,一年的工資也不過50兩紋銀外加25擔俸米罷了。
當然,任何一位七品縣令大老爺都不會靠這點俸祿喫飯的。
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雖說誇張了一些,但也可以看出在封建制度之下,作爲一縣之長的縣令大老爺收入是多麼豐厚。
別的不說,光是每年那些商家的孝敬,下面官吏的孝敬,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但對於方小悅這樣剛剛上來的秀才而言,10兩紋銀的確不少了。
雖說接下來的三年時間裏,作爲排名靠前的秀才,他每年可以享受官府撥給的錢糧,但那些錢糧加在一起,一年也就只有四兩銀子,以及一些米麪罷了。
當然,這些錢糧再加上免稅的田地,倒也勉強能夠支撐一家三口的喫喝。
由此可見10兩紋銀真的不少。
次日清晨,方小悅就在張舉太和張元明的陪伴下回了家。
當然,舅舅表哥這次過去也是帶了不少東西。
排骨,肥肉等等。
畢竟方小悅現在考上了秀才,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了,因而這次回家肯定是要大辦宴席,請左鄰右舍好好的喫一頓。
這也算是風俗了。
老孃方張氏見到兒子回來,激動得不行,立馬抱着兒子好好的哭了一場。
中午時分,在張舉太,張元明的幫助下,方張氏好好的辦了幾桌,邀請了村裏衆人。
方小悅倒是想要幫忙,但卻被老孃直接趕出了廚房。
張元明也說什麼君子遠包廚,讓方小悅頗爲哭笑不得,不得不先去院門口接待陸陸續續到來的村民。
每一個前來的村民手上都提着禮物,要麼是雞鴨,要麼是魚肉蔬菜等等。
而他們見到方小悅的時候,都會臉上露出幾分尊敬之色,稱呼一聲秀才公。
這並不奇怪,對於村民來說,秀才已經是他們所能夠接觸到的最高級知識分子了。
在這樣的封建王朝時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不是說着玩玩的。
有功名和沒功名在很多方面都是有着待遇差距的。….就拿打官司來說吧,秀才在大堂上可以見官不拜,以維持文教的尊嚴,而普通老百姓上了大堂就得朝着縣令大老爺規規矩矩的磕上三個頭,以顯示官府的威嚴。
簡單來說,秀才在民間由於與老百姓接觸較多,不像舉人多數都去當官了,因而名聲都比較高,地位也高。
而平時有個什麼寫信、讀信之類的事情,大家也喜歡找到秀才幫忙。
就連官府下鄉貼的告示什麼的,也是由秀才們解讀給老百姓聽。
因而秀才在封建制度的統治體系上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時候,秀才是造反的首領或者軍師的緣故了。
再說了整個礦爐縣的秀才人數,歷屆累積下來也就只有七八十人而已。
這分散到各鄉各鎮,秀才人數也不過兩三人。
因而方小悅一家在村子裏的地位驟然就拔升了很大一截。
不但村長跑來方家做客,就連這附近數村的甲長也送了禮物上門。
至於那個將方小悅推倒在稻田裏的楊三娃更是躲得遠遠的,不敢出現在方小悅面前,生怕這位秀才爺出手對付他。
還別說,方小悅還真想對付這楊三娃的。
畢竟這楊三娃可是害死了他的前身。
如果將其懲治的話,自己的主線任務的完成度必然會提升。
只可惜,他回到家的這些天時間裏,來拜訪的人太多,他也沒有時間去找對方的麻煩。
而等他空閒下來的時候,距離省試也就只剩下兩個月了。
一般來說,大澤國從縣試到院試是五月初結束,七月中旬省試,十月中旬金秋會試,十月底殿試。
如此一來,方小悅就只能夠抓緊時間溫習功課了,那裏還有時間去對付楊三娃。
畢竟像楊三娃這樣的二賴子,方小悅也沒有足夠的權力將對方怎麼樣,只能夠轉彎利用計謀去對付。
但這樣的話,所消耗的時間就太多了。
還不如等考上舉人之後,再想辦法對付。
因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方小悅以備戰省考爲理由,謝絕了所有人的拜訪。
終日蹲在書房內,背誦四書五經,撰寫四書文,偶爾提筆抄襲一兩首原世界的名詩。
不過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時間進入六月,氣溫日漸增高。
這日旁晚時分,天氣悶熱得讓方小悅不得不脫了長衫,光着膀子在書房裏苦練。
沒法,光看外面的田地就知道這天有多熱了。
稻田裏的水都快乾了,河流日漸枯竭,就連樹上的知了叫起來都是有氣無力的。
這年頭可沒有空調什麼的,最多也就是用河水衝個涼。
只可惜,爲了維護秀才爺的尊嚴和地位,方小悅也不可能像那些年輕村民一樣跳到河裏去洗澡,那樣的話,固然在一旁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婦會瞪圓了眼睛盯着他,但他在鄉間的風評也可能受損,被傳成秀才爺跳水戲村姑。….那樣的話,等他去參加省試的時候,恐怕就會出現一些麻煩了。
可別小瞧了大澤國朝廷對下面的監控力度。
據說有一年,某個秀才因爲屢屢省試不中,心情鬱悶至極,就在喝酒之後,寫了一首反詩。
雖說在酒醒之後,他立馬就將寫在牆上的反詩給毀掉了,但在兩個月後,他最終還是被當地官府革去了功名,被緝拿入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