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夕立刻放下書,俯下身,“媽,我在。”
“淼淼,你快走。”
駱雪芙沒醒,像在做噩夢。
走哪兒?
姜夕握住她的手,輕聲呼喚,手指卻被對方握得越發緊,緊到疼痛難忍。
“淼淼,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不管你的事......”
“是媽媽的錯,你快走,永遠別回來。”
“淼淼......”
駱雪芙十分激動,一口氣說了不少話。
姜夕模模糊糊聽了一下,稀裏糊塗的。
這件事跟她沒關係?
哪件事?
媽媽是夢見什麼了,爲什麼一直讓她走?
“媽......”
姜夕湊近,試圖聽清駱雪芙說什麼。
“淼淼......”駱雪芙抓緊姜夕的手,五官擠作一團,十分痛苦地呢喃,“爸爸媽媽很愛你,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爸爸媽媽很愛你......
這句話,像把鐵錘似的,重重敲在姜夕心頭。
隨即,一股暖洋洋且幸福的滋味蔓延周身。
爸爸和媽媽很愛她。
當初,不是故意將她弄丟的。
“我知道。”
姜夕彎了彎嘴脣,輕輕將臉頰貼在母親身上,眼睛溼.潤,“如果可以,我想重生回到更前面一點。”
那時候,爸爸還沒死。
這樣,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
轉眼姜夕五個月。
因爲雙胎,肚子比平常孕婦大許多。
孕吐反應嚴重,最近雙腿痠麻發腫,學校那邊沒法去,只能請假。
姜夕發現自己不正常,是有天早上。
聽見鬧鈴,她下意識睜眼,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明明鬧鐘是八點,天色早該亮了纔對。
之前也有這種狀況,揉幾下就恢復正常了。
可現在——
姜夕坐在牀上按摩許久,能看輕些許光亮,可依舊看不清東西。
“薄寒沉......”
女孩兒慌了,捧着肚子害怕地呼喚。
寶寶......
薄寒沉沒來,來的是李媽。
推開門,看見姜夕滿臉淚水,嚇得不輕:“太太,你這是怎麼了?”
“李媽,天亮了嗎?”
李媽回頭看了眼豔陽高照的天空,怔了怔,“亮了。”
天亮了,姜夕的心也涼了。
“李媽,薄寒沉嗯?”姜夕緊張地抓緊李媽,急迫追問,“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
看不見是什麼意思?
姜夕的病情,薄寒沉已經告訴過她。
N1發作後,確實會有這些症狀。
李媽愣了一下,壓住心底的恐慌,趕緊拿起電話,“太太,你別急,我現在就給先生打電話。”
“等下!”
就在李媽準備撥通電話時,姜夕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那雙毫無焦距的雙眸此刻變得有些冰冷,蹙着眉頭像在思考什麼。
“太太......”
“先送我去醫院。”
姜夕掀開被子,踩到地毯時,差點站不穩。
她的腿......
眼睛和腿的症狀,不是今天才出現。
這段時間,她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薄寒沉總安慰她,是懷孕的緣故。
姜夕思考着,忽然回想起許久之前,薄寒沉說孩子會威脅她生命安全的事。
後來,他的態度突然變了。
沉浸在懷孕喜悅裏的她,從未真正注意過這件事。
她到底生什麼病了。
後知後覺,覺得渾身發涼。
“啊?”
李媽被姜夕的話嚇到,一時間無法拿定主意,更不敢私自將她帶去醫院。
很可能,李媽早就知道。
不然也不會聽見她身體出問題,要去醫院還猶豫。
女孩兒阿咬了咬嘴脣,忽然無助肚子“嘶——”了一聲,“李媽,我肚子疼。”
這下,李媽徹底無法淡定了。
急慌慌讓司機備車,將她送去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李媽試圖聯繫薄寒沉,對方手機卻關機了。
最後聯繫上紅九,纔將姜夕的事告訴對方。
姜夕躺躺在的車上,望着臉色難看的李媽,心臟狂跳。
剛剛上車時,她就已經恢復正常。
這是個機會,她必須弄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
醫院。
姜夕被醫生推進搶救室。
正準備上儀器時,女孩兒忽然抓住護士的手,眼神平靜。
“我沒事了,想見見趙醫生。”
一聽說是薄寒沉的妻子,又是趙醫生的病人,護士小姐姐沒敢耽擱,立刻去辦公室叫人。
趙醫生趕到姜夕身邊,見只有她一人,下意識掏出手機,準備給薄寒沉打電話。
姜夕看他的眼神太可怕了。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的動作,被姜夕盡數看在眼裏。
懸在半空的心,似乎又被人狠狠捏了捏。
所有人都在防備她。
“趙醫生......”
姜夕開口,阻止醫生的行爲,低聲道:“不用給薄寒沉打電話,他一會兒也會來。”
趙醫生表情尷尬。
坐在姜夕身旁,摸了摸她的肚子。
小傢伙很活躍,已經在能動了。
“我身體出現問題了,是嗎?”
姜夕開門見山,醫生眉頭緊皺,不敢胡說八道。
“薄太太......”
“很嚴重嗎?”姜夕雙手護着肚子,儘量讓自己情緒平靜,“我從懷孕開始,視力就嚴重下降,明明進食許多補品,身體機能卻迅速下降......”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生病了。而且,很嚴重,是嗎?”
最近薄寒沉總是往外跑,沒有去公司。
經常半夜回來時,身上都帶着濃濃的藥水味。
看樣子,是去醫院了。
爲了她的病嗎?
醫生繼續保持沉默。
沒有薄寒沉的允許,他是一句都不敢說。
此刻,坐立難安,度日如年。
半個小時候。
走廊裏傳來混亂的腳步聲。
緊接着,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身黑色風衣,風塵僕僕的男人,喘着大氣出現在她眼前。
第一時間,便湊上去看她的眼睛,而不是孩子。
“現在怎麼樣?”
姜夕溫柔地注視着薄寒沉,依舊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藥水味,柔聲問道:“你去哪兒了?”
“我......”
“不是公司和集團,我剛打電話問過了。”
薄寒沉:“......”
“你身上都是藥味,從其他醫院回來,還是去了和醫院有關的地方?”
姜夕問得十分平靜。
“我的眼睛剛纔失明,至少持續了十分鐘,四肢也無力......”
可就是這樣的平靜,才讓薄寒沉害怕。
“薄寒沉,這不是孕期反應,是我生病了,對嗎?”
聞聲,薄寒沉冷冰冰看了眼一旁的醫生,眼神猩紅得可怕。
她怎麼會知道?
“你不用看醫生,也不用再想辦法瞞我,我的身體我清楚。”姜夕輕輕握住薄寒沉的手,聲音又輕又柔,“你不告訴我,我一樣會想辦法查到。”
“薄寒沉,你想讓我挺着快六個月的肚子,每天跟你玩心機,到處找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