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小時候還是有一些高質量的廣播節目的，結果現在劣幣驅逐良幣，好節目變得鳳毛麟角了。”
“……”
陸瑟希望安芷對自己敞開心扉，其中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自己先敞開心扉。
在生產線上觀賞整齊劃一的3D打印模型，對陸瑟來說有靜心怡情的作用，對安芷則未必。
說起文學少女喜歡的東西，排第一的可能就是詩歌了。
陸瑟決定作詩給安芷聽。
聽了文學社詩歌論壇裏的“白雲啊你真白賊拉白”以後，陸瑟覺得自己也學會了作詩。
“小佳去自己臥室了一時半會過不來，趁她不在，咱們倆輪流說一說自己覺得丟臉的事情吧。我先說，我在南極的時候，聽英語廣播節目時聽到了一個神棍大談靈魂永恆反對科學，我有感而發就做了一首詩來諷刺他。”
“那大概正好是初二的年紀，也算是我個人的「中二病」時期了。安芷你不嫌棄的話，我就靠記憶默背一下……”
「我很高興學長唸詩給我聽，我一定會鼓勵你的！」
提起詩歌，尤其是學長親自寫的詩歌，安芷鼻樑上的紅框眼鏡因爲快速擡頭而發生了小小的震撼。
這對於她來說，已經是相當雀躍的表現了。
“事先聲明，這首詩用詞比較粗鄙，體例也是難度很低的現代詩，當年我這麼用大概有雙重諷刺的意思吧。不過現在看起來還是有點丟臉的～”
“嗯嗯——”
陸瑟清了清嗓子，開始讀取自己的腦內硬盤。
“詩歌標題——《沒有一個純潔無瑕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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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純潔無瑕的靈魂
??組成我們的
??是粗糙污穢的肉身
精子遇到了卵子
消化系統發育成了你的臉
你告訴我
是上帝
佛祖
以及其他莫名其妙的東西
創造了你純潔無瑕的靈魂
在你爸的精子，和你媽的卵子結合之前
哈
我只能嘲笑你的淺薄
你是被壞人欺騙的傻子
或者你明知被騙，卻仍然執念
如果還不迷途知返
那就去你所謂的“科學的盡頭”，去尋找你的神吧
你的神早已腐爛
你沒有一個純潔無瑕的靈魂
我也沒有
我們都是，污穢而又神聖的人體
隨風而逝，而又永世長存
隱藏在DNA當中的祕密
纔是真正通往“神”的道路
我們沒有靈魂，但我們將籍着科學成爲神
我讚頌污穢的器官，因爲那是我們的一部分
因爲污穢，所以呼吸
因爲粗糙，所以進化
生生不息，薪火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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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陸瑟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念出，很快就讓安芷置身於恍惚的境地。
「不愧是學長，好厲害，12、3歲就能寫出這麼成熟的詩。」
「語言雖然有點直白，但清晰表達了自己的主張，尤其是最後三行對主題進行了昇華，諷刺中帶着正能量又帶着不易察覺的點點憂傷……」
安芷在寫字板上寫評語的速度，堪比文青們在豆瓣上寫影評，她心裏對學長的尊敬感又龐大了一分。
然而這首詩並不是陸瑟初二時寫的，他當年聽過基督教神棍節目神棍節目沒錯，但真正有感而發，是剛剛聽了佛教神棍節目以後才激發了靈感。
也就是說，這首詩289字的現代詩，是陸瑟現場做現場唸的——這對十二級智能生物來說只是小意思罷了。
“安芷你就知道誇我，這首詩我只念給你聽，你可不要傳到外面去啊。”
享受到學長“特別優待”的雙麻花辮眼鏡娘，以絕不辜負信任的凝重表情點了點頭。
“那，現在輪到你了……安芷你有沒有覺得丟臉的事情，可以說給我聽呢？”
“……”
從女孩的安靜坐姿之上，絕看不出她正陷於內心的激烈旋渦之中。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也要念詩給學長聽嗎可我的詩都好幼稚近來寫的又都是腦補自己跟學長在一起的詩真的被學長知道就要活活羞死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學長，你不笑我的話，我就說一說我想過的產品創意。」
安芷的臉龐火熱，一度達到了需要要被隔離的程度，好不容易自我退燒的她，想起了自己偶然上課溜號時產生的創意。
「學長3D打印小商品在學校售賣的時候，我就想過，可不可以設計一個類似國際通用標誌的大姨媽胸針，女生把它別在胸口上，就代表我今天來姨媽肚子痛心情差不想說話。不知道這樣的產品會不會有銷路。」
「當然我平時也不怎麼說話。這種產品是爲了其他女生考慮的，我們班的女同學在談話時吐露出了對這種產品的需求。」
「還有，就是可不可以打印一種對人體無害的十字形貼嘴巴封條，在年輕情侶經常出沒的地方售賣。情侶吵架後，想要和好的那一方主動給自己的嘴巴貼上封條，或許對他們講和有所幫助。」
“何止是有所幫助啊！這種傻萌傻萌的嘴巴十字封條，想一想就會大賣啊！”
“大姨媽胸針那個需要設計專門圖案，但嘴巴十字封條可以立即投入生產，還可以小幅度修改變成「十字形醫療膠布」，讓人貼在額頭、腮幫子上cos漫畫角色捱揍了的樣子……安芷你其實很有做文創產品經理的潛力呢！”
遭到誇獎的安芷深深呼出一口氣，她說出3D打印產品創意，只是爲了不用念出“學長解開我的衣衫”之類以後做不成好孩子的詩歌而已……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一隻穿着深藍色巫師袍的雙馬尾魔女，扛着打蝴蝶結的掃帚疾奔而來。
小佳的這種裝束會被一般人認爲是在cosplay《哈利波特》，但陸瑟認識那其實是出自《小魔女學園》。
“哥哥，你有沒有看到我的胖次？”
停在生產線前面的小佳如此發問，這讓安芷差點沒拿穩自己的手寫板。
陸瑟板起面孔：“我怎麼知道你哪條胖次找不到了啊……你沒有晾在陽臺上嗎？”
“哎呀～不對，順序錯了！”
小佳咬着左手指甲，說着陸瑟和安芷都聽不懂的話。
“應該是哥哥你先把眼鏡往上推到額頭，然後你問我：小佳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眼鏡？”
“然後我回答：不就在你的頭上嗎？”
“接下來，我再像剛纔一樣，問：哥哥你有沒有看到我的胖次？”
“哥哥往自己頭上一指，回答：不就在我的頭上嗎？”
“最後我很生氣地用掃帚打你的頭，把屬於自己的胖次搶回來～噹噹噹表演大成功！”
“哼，還自稱十二級智能生物，連這些都反應不過來，虧得我單方面相信哥哥可以完美配合我玩這個剛聽來的遊戲呢！”
聽小佳說完她的計劃，陸瑟氣得頭髮都要掉了。
“精神病一樣跑過來亂七八糟地開始表演，能跟你接上話頭的只有同樣的精神病吧！誰教你玩這個的，林琴嗎？本來你還想要說cos角色的名言「相信的心就是魔法」吧？原來家人之間的信任，就是相信你哥哥是偷胖次的變態嗎！”
“哼，原來今天沒偷啊……”
“你等着，中午就往你嘴裏塞滿青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