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欺負仇人的女兒難道有錯嗎 >【1160】不該如此結束
    冬妮海依鬆了鬆白襯衫上的領帶。

    她之前穿保鏢西服只是爲了在(可能的)商業談判中顯得正式點,如果真的要打架,凸顯腰身的裁剪反而會束手束腳,更別說勒脖子的領帶了。

    身後不遠有一盞高架路燈,冬妮海依背光而立,避免燈光直射眼睛的同時,也令她的臉龐大半掩藏在陰影中。

    健氣的短碎髮在耳際留下投影,江邊的柳樹隨風而動,同樣在剛剛發生交通事故的公路上投下朦朦朧朧的夏夜陰影。

    陸瑟卻無暇觀賞這近乎浪漫的景色,他注意到手持匕首的楊刃,自從冬妮海依放鬆領帶開始,就以冰冷的視線從女孩的脖頸處滑過。

    “冬妮,不要和楊刃動手。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他明顯有亡命之徒的心態……”

    !!

    話未說完,楊刃的身體彈射而出,如同蓄勢已久的眼鏡蛇,露出獠牙猛然撲向陸瑟!

    沒有攻擊冬妮,而是攻擊我嗎?

    陸瑟稍覺詫異,他下意識退向身後的電線杆,接近金屬電器有助於奧丁使用「扭曲現實」進行防衛。

    畢竟奧丁是陸瑟的精神雙胞胎兄弟,從來沒有想過殺死陸瑟,所以“他”一定會阻止楊刃進攻的!

    “boss,小心啊!”

    不可能視而不見,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的冬妮海依,從側翼衝過來對陸瑟進行掩護。

    陸瑟一瞬間感到渾身血液被凍結。

    不對!楊刃的目標還是冬妮海依!他向我撲過來只是佯攻!

    萬般焦急地想要開口提醒,但僅僅1.5秒,無情的戰鬥就有了結果。

    冬妮海依飽含憤怒的一拳被楊刃彎腰躲過。楊刃翻轉刀刃,以絕對精確的角度反射出路燈的光芒,光線瞄準了冬妮海依的眼睛。

    “你……”

    心裏還在讚歎楊刃的閃避超過許多武林人士,強烈的反光便刺得冬妮海依睜不開眼睛。

    “哐”的一聲,閉目後退的冬妮海依,後腳跟撞上了傾倒在地的拉桿箱,令她的身體爲之一滯。

    冬妮海依並非沒有街頭打架的經驗,本不該犯這樣的錯誤,但楊刃以陸瑟爲餌,如機器般精密地謀劃了戰鬥的所有元素。

    他就是能夠在精確的瞬間,以精確的角度將敵人逼到絕對的不利位置。

    作爲黑暗料理界傳奇廚師的唯一傳人,楊刃的嗅覺和味覺自不必說,他的視覺、聽覺、觸覺也敏銳得可怕。

    同樣可怕的還有宰殺技巧。

    “只要是食物就殺給你看。”

    這是楊刃和金世傑在日常談話中,爲數不多的一句半開玩笑的話。

    然而當他把“人”也當成一種食物來親自實踐這句話時,現場完全不好笑,真的是……完全笑不出來。

    就在冬妮海依視覺受限,後腳跟撞上拉桿箱的瞬間,楊刃再次以難以置信的快速繞到她身後,端平的匕首在劇烈移動中抖都不抖。

    “嗤——!!”

    楊刃割開了女孩的喉嚨,隨着匕首的動作,幾滴鮮血甩在了陸瑟的眼鏡片上。

    視線蒙上了一層血色,整個世界也是一樣,陸瑟感到自己狂跳的心臟被丟進了荊棘叢中,一切言語在此時失去了意義。

    竟然連脅迫的步驟也省略掉,直接以殺死對方爲目標。

    之所以採用割喉而不是背刺,是因爲經驗來自於和猛獸戰鬥,一定要確保一擊斃命嗎?

    楊刃把失去了力量的冬妮海依向前推倒,甚至懶得再看她一眼。

    他對自己有絕對自信,在割喉時,他的確感覺到了從刀鋒傳回的,切開軟組織並接觸硬物的觸感。

    &nbspp;割開皮肉,破壞氣管外的環狀軟骨——和殺雞並沒有本質不同。

    當傷口處的血液流入氣管,被割喉的人會在疼痛與恐懼中死於窒息和空氣栓塞。

    基於這一點,即便冬妮海依跪在地上沒有徹底倒下,她也僅僅能絕望地用雙手壓住傷口,略微延緩死亡的到來。

    除非有一整套醫療團隊現場待命,否則沒有任何急救的希望。

    楊刃將傷口割得足夠深,在他眼裏冬妮海依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樣,奧丁應該就能滿意,世傑就不會再被盯上了吧……

    冬妮海依臉色慘白,陸瑟不敢接觸她的視線,只是衝着她擺了擺手。

    喉嚨上被割了一個大口子的人,是說不出什麼話的。

    如果不是自己帶她出來,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不敢直面奧丁,就不會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這些自責的話,從冬妮海依跪倒時,便在陸瑟心中轟炸了無數遍。

    行李箱傾倒在女孩腳邊,外殼破損,隱約可以看到散落出來的,還沒來得及在舞會上穿的黑色晚禮服。

    雖然身材高大,但冬妮海依只比自己大兩個月啊!難道只能眼睜睜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如此逝去?

    因爲行事公正、助人爲樂而受到許多人愛戴,可冬妮海依也有着自己的煩惱……她出生於嚴酷的大山,本不該在都市的混凝土叢林裏迎來命途的終點。

    “楊刃,你瘋了嗎!你以爲這樣做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嗎!”

    握着沾血的匕首,楊刃越過身體逐漸僵硬的冬妮海依,向陸瑟走近。

    “我怎麼樣不重要。這無關私人仇恨,只是必須有一個人死在你面前。”

    陸瑟用手指擦去眼鏡上的血。這是冬妮海依的血,這是曾經跟自己有許多互動的,值得信任的女孩的血。雖然從來沒有獲得過“未婚妻”這樣的頭銜,但此時此刻陸瑟願意付出一切換取她活過來。

    “有必要……爲了金世傑做到這個份兒上嗎?”

    身體顫抖,咬牙切齒,眼睛下方的肌肉抽搐不止。

    楊刃將匕首放低,目光卻朝向夜空,只是沒有尋得他想找的月亮。

    “我只是做了我必須做的事。警察可以抓我去給她償命。”

    “你們……你們兩個人的命加在一起,也沒有冬妮的命有價值!”

    很快,警笛聲由遠而近。楊刃並未逃跑,他雙手垂低,一副完成使命、任人處置的表現。

    交警和刑警幾乎同時來到現場,其中一個下車的警察,是在金家小別墅外盯梢的民警小張。

    “放下兇器!把手舉起來!”

    楊刃聽從指示丟掉匕首,緩緩將雙手背在腦後。然而被重重包圍,戴上手銬的他,嘴角帶着彷彿勝利者的微笑。

    直到陸瑟伸手去攙地上的冬妮海依。

    “嚇死我了,剛開始我還真以爲……多虧你看懂了我不讓你起來的手勢,不然楊刃就該補刀了。”

    楊刃猛然回頭,看見冬妮海依竟然不需他人攙扶就站了起來,雖然女孩仍然臉色發白,但在燈光下細看,她的頸部傷口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大。

    “這怎麼可能……”

    冬妮海依感傷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項圈,那是她爲紀念老死的寵物土狗,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狗項圈。

    楊刃的刀鋒在項圈中央留下了橫向裂口,也切開了冬妮海依的淺層皮肉,但是項圈上的金屬卡扣阻止了匕首的進一步入侵。

    這項圈原本藏在領帶下面,放鬆領帶後又遮蔽在陰影裏不易發現,皮質結構隨着刀鋒略微旋轉,又在一瞬間給了楊刃切開氣管的錯覺。

    “我家的大黃,就算是死後也在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