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午飯好像不是楊刃做的吧？怎麼這蛋花湯的鹹淡都出了問題啊！”
在2號餐廳入座的陸瑟嚐了一口面前的湯後，發出疑問。
圍繞在大理石方桌旁，陸瑟和女孩們的座次和早餐時一樣，但飯菜味道卻下降了不少。
愛麗絲也蕩着兩條腿發牢騷：“早餐的時候發生了那件事，大家都沒心思好好喫飯，中午恢復了一些食慾，結果卻沒有好東西吃了！”
“那件事”明顯指的是理香遇刺，愛麗絲右側的理香面色微變，下意識地看了看被自己靠在牆邊的竹刀。
“味道有差別嗎？我吃不出來誒！”
味覺白癡林憐喫飯的速度跟平時一樣，還完全無視於林琴的鄙視，熱心地往姐姐的碟子裏夾菜。
“浪費食物就是浪費生命，會惹上帝生氣的！姐姐飯量再小也要喫一點啊！”
林琴沒坐輪椅，但身子在椅背上卻已經習慣性歪斜。
“……你難道是故意給我夾不好喫的東西，作爲我搶你男朋友的報復嗎？”
“姐姐說什麼話！如果不是陸瑟同學強烈要求，我纔不會和姐姐的未婚夫約會呢！”
阿雪身爲忠犬女僕的價值在此刻體現，她夾走了林琴碟子裏的清炒菜花，帶着苦澀嚥下肚子。
“林琴小姐，我現在就聯繫楊刃，問問他怎麼會把食物弄成這樣……”
林琴撩了撩斜向擋住眼睛的髮絲，隨後擺了擺手。
“不必了，楊刃雖然是廚師，但到底不是林氏集團的員工。網絡中心這邊食材豐富，即便只有咱們幾個人，難道就做不成每天的三餐了？”
“小姐說的是。爲了杜絕感染，的確不應該隨便引入外人。”
阿雪點頭，接下來彷彿下了決心一般攥起沒拿筷子的那隻手。
“雖然料理方面我不是很擅長，但我會竭盡所能，做出讓大家都能下嚥的飯菜的！”
說到這裏還特地掃了陸瑟一眼，好像是說：你能不能下嚥不在我的考慮之內！
陸瑟對於阿雪時不時投過來的兇狠目光習以爲常，他知道阿雪只是色厲內荏——真的不在乎我的想法，幹嘛一直穿着粉紅護士服沒換下來？
理香這時嚐了一片蔬菜沙拉，回味幾秒種後終於打破了沉默。
“要不然，由我來做一些料理給大家喫吧？我在東京時有在劍道館幫忙下廚，在青姿學園也加入了廚藝社……”
林琴的座位和陸瑟正好是對面，此時她痕跡細微地向陸瑟使了個眼色。
陸瑟明白，這是暗示自己和理香拉進一些關係，避免陸浩把不夠“親密”的理香選做犧牲品。
“嗯哼～我在南極的時候也經常負責做飯，我只要有時間，也會幫理香你準備的。”
眼見理香還沒作答，愛麗絲的抗議只在嘴邊，陸瑟馬上又補充：
“愛麗絲有化學學位，一般擅長化學實驗的人，做飯都不會難喫，不如讓愛麗絲也加入，咱們三個一起給大家準備食物吧！”
愛麗絲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嗯，嗯”地點了兩下頭。
理香本來猶豫要不要和陸瑟兩個人一起做菜，現在多了愛麗絲，在廚房應該就不會出現孤男寡女的尷尬局面了。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陸瑟和愛麗絲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忙不過來的話，我一個人也夠用，請不要特地抽時間過來。”
林憐急忙舉手：“我也沒什麼事情，只要需要……”
愛麗絲如同將被捕食的松鼠，渾身炸毛地站了起來。
“不會讓理香你一個人忙的！愛麗絲和顧問至少能來一個人！”
陸瑟、愛麗絲、理香，三人暗自交換眼神，明白首要目標是禁止林憐接近廚房。
“好的，那我就稍微期待一下晚飯時你們來幫忙了。大家都想喫什麼？我呆會每人發一張調查表，填好了以後交給我就可以……”
只是喫個飯，要不要做得這麼正式啊！理香你只要能製作表格和收取表格，本身就已經是獎勵，很高興因此滿足大家的食慾嗎？
什麼時候也發我張「性癖表格」填一下好了……
※※※
陸瑟和陸子東約定，每天都至少通話一次，來確定人身自由沒有受到限制。
喫完了不怎麼好喫的午飯之後，陸瑟坐電梯回到地面，在醫院的消毒間門口給老爸打電話。
“……對，我還行，就是廚
師翹班了。”
很快通話結束，恰好有一輛手推車從身前經過，陸瑟注意到車上放着兩個箱子，表面上的「山川異域，風月同天」八個字，似乎說明這是來自日本的捐贈物資。
用手機重新連入網絡，查看了一下訂閱新聞，陸瑟卻打不起誇獎日本的勁頭。
“對新冠病毒的防禦級別，日本政府還調得那麼低嗎？遊輪上的感染者隨便下船，確診門檻又設得那麼高……照抄武漢的防疫的作業都不會抄嗎？別等到中國撲滅了疫情，日韓再成爲病毒輸出國，反過來感染中國啊！”
韓國邪教公開集會，宣揚只要信神就不會感染病毒，陸瑟都懶得評價。
日本人的思維也挺奇葩，如果真正瞭解日本文化，就會發現日本人爲了不承擔責任，哪怕是一起死也不在乎，或者乾脆裝作沒發生（不承認有人感染就沒有病毒）。
“到了責任無法推卸的境地，就自殺了事……國家小，心態也像個小孩子呢。”
很意外地，看見理香沒有隨身攜帶竹刀，戴着口罩的單馬尾少女正充當志願者，幫助醫護人員展開消毒布簾，給使用過一次的口罩二次消毒。
有些消毒劑不能長時間接觸，理香做了一會就被人替換，下來休息的她，正好看見陸瑟等在旁邊。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理香彷彿是做了什麼壞事，不希望被人看見似的。
“我出來給家人打個電話——倒是你怎麼上來了？又不帶救了你一命的竹刀，不怕危險？”
理香似乎也是第一次思考來醫院幫忙的原因，她花時間低頭想了想。
“可能是……這樣可以平息混亂的心緒吧。劍道修煉講究「心技一體」，早上的事讓我心亂了，需要做些事情平息一下。”
“另外，剛纔又打了一個電話跟外公確認。外公和師兄師姐們搶到了超市裏最後一批口罩，雖然沒能下決心關閉劍道館，但最近會封閉訓練，也算是安全了。”
爲此向提醒自己的陸瑟微微躬身致謝，看情況，她根本沒跟外公說今早遇險的事情。
“你很善良啊。雖然沒機會見到你母親，但她也一定是心思單純的人吧。”
陸瑟有感而發，某種時刻理性確實是幸福的阻礙，順應內心纔不會活得那麼累。
理香沒有摘下口罩，口罩上方的眼睛裏顯現哀色。
“我有的時候真希望自己沒有出生過，媽媽太可憐了，她應該遇上更好的人的。”
作爲《如何給妹子洗腦》的作者，陸瑟本該是沒有立場指責林光政渣男的，但比起拔吊無情只知道給錢的林光政，陸瑟有更強的控制慾。
“給我生了孩子的女人，我不會放她離開我身邊的。”
一不小心，弱效腦殘水效應出現，說了一句發自真心但破壞氣氛的話。
“誒？”
剛剛還沉浸於回憶模式的理香，被這句話給打亂了節奏。
覆水難收，陸瑟只好順着這句話的話頭繼續尬聊。
“如果我以後有了女兒，最重要的教育就是讓她學會識人。”
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現在，其實男孩子出門在外也要加倍小心，別被別有居心的大姐姐給侮辱了。
“理香，像金世傑那樣的人，你覺得自己以後有可能嫁給他嗎？”
“怎麼可能！”
理香連一毫秒也沒有猶豫，看樣子哪怕是外公下命令要她嫁，她也會切腹抗命。
“渾身散發銅臭，根本就不考慮女孩的想法，我還沒有那麼膚淺會嫁給金錢呢！”
陸瑟感覺理香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那就是當初她母親選擇林光政，也只是被甜言蜜語迷惑，林光政的財富在其中沒有起到主要作用。
陸瑟點了點頭，對理香的言論表示贊同，其實理香會說什麼他早就知道了。
相聲裏有所謂的“墊場話”，平常交流裏也有這種存在，墊場話後面的纔是真正想說的內容。
“金世傑的確膚淺得不需要仔細甄別啊……理香，你認爲我是什麼樣的人？”
“……”
理香這回必須猶豫了。
其一，當事人就在面前，以日本人的習慣來說，哪怕是很不喜歡對方，也要給對方留些顏面。
其二，剛纔陸瑟的問題是“你願意嫁給金世傑嗎”，隨後馬上又問“你覺得我怎麼樣”，兩個問題四捨五入一下，基本就相當於問“你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