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女生們見到陸瑟也見怪不怪了,從規則上來說,去異性宿舍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的罪過,只要事先登記+目標寢室的女生同意即可。
跟走過的冬妮海依和三迷妹打過招呼後,陸瑟到達了316寢室門口,舉手打算敲門。
“誒?門怎麼沒關?”
陸瑟發現門開着一條縫,便順手推門而入,將提着的兩份晚飯放在了飲水機旁邊的小櫃子上。
愛麗絲一臉苦惱地趴在書桌上亂寫亂畫,她已經決定要繼續畫《深紅伯爵》的續篇,來挑戰水芹老師月票榜第一的位置。
爲此壓力變大,而反覆不斷地按動自動鉛筆,掉出很多鉛芯來鋪滿了眼前的畫稿。
“是顧問吧?”
金髮蘿莉頭都沒擡。
“想着愛麗絲和理香醬都沒去喫飯,顧問可能會送飯過來,就留着門了。”
陸瑟很慶幸迴應了女孩的期待,他先是朝理香的牀上望了一眼,發現理香終於不再把自己卷在“木乃伊卷”裏了。
但是仍然一臉沮喪,肩上披着棉被,模樣簡直跟平時的整潔規矩判若兩人。
屋裏明明不冷,卻披風一樣使用着棉被,這是要成爲新時代的“棉被王”嗎!
和愛麗絲在同一張書桌的對面,沙沙沙地寫着什麼,落筆倒是比構思中的漫畫家流暢n倍。
“你們倆,先別工作了,喫點飯好不好?”
陸瑟把從食堂打包的兩份晚餐,轉移到了書桌的空位上。
愛麗絲擡了下眼睛,終於停止了浪費自動鉛芯的行爲。
“沒有……草莓布丁作爲餐後甜點嗎?沒想到顧問也有疏忽的時候。”
陸瑟早有預料地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零食包裝袋。
“怎麼會忘了愛麗絲的愛好呢?在這裏,這是今天最後剩下一包,如果去晚一點就買不到了。”
先是失望,後是反轉的滿足,愛麗絲的紫色瞳孔射出了超新星爆發一般的光芒。
“就知道顧問最細心了!那~在喫正餐之前先喫一個布丁吧!”
陸瑟沒去糾結愛麗絲如何掃掉桌上的鉛筆芯,以及喫正餐之前到底吃了幾個草莓布丁,他把目光落到理香筆耕不輟的草稿紙上。
果然,已經進入“心技一體”狀態的理香,在手寫一個表格。
是學生會以及社團結構的表格草圖……不過這機構也太臃腫太複雜了!
有個“會長”的職銜也就罷了,會長上面的“主席團”“元老堂”“榮譽堂”是什麼鬼!
會長下設“常務祕書長”“常務副會長”“宣傳副會長”“外聯副會長”,下面又分設“活動祕書長”“宣傳祕書長”“祕書處主任”……
部門則有“祕書處”“策劃部”“財務部”“服務部”“組織部”“後勤部”“科研部”“裁判部”“物資部”“宣傳部”“新聞網絡部”“文字設計部”“圖像宣傳部”“新聞部”“公衆部”“公告部”“外聯部”“留學生部”……
這tm是日本門閥政治的先進經驗嗎!區區一所高中院校,是不是安插100個部門,人人都是部長副部長,才能體現出“人人有官做”的“不患貧而患不均”思想啊!
見到陸瑟臉上的疑惑,愛麗絲先是“姆啊姆啊”地享用了一個布丁,才一邊拆外賣包裝,一邊解釋說:
“林琴勸理香醬不要在意商業街那晚的事,爲了幫她分散精力,交給她一個設計社團結構的任務。”
蘿莉說着,朝精神超集中的理香望了一眼。
“她接了活兒以後就沒休息過,眼睛都熬紅了,筆下的部門也越來越多,再這麼下去愛麗絲也要成爲什麼部長、社長了。”
說這話的愛麗絲,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是繪畫社的名譽社長。
由於掛名小社長日常缺席,現在繪畫社涌進了一大批沉迷動漫的傢伙,把繪畫社變成了學校禁止開設的事實... 的事實上的“動漫社”。
“納尼?”
單馬尾風紀委員倉皇地擡起頭來,望向飲水機旁邊的烏龜缸,情急之下還說了日語。
從廟會上得到的獎品,那隻四肢划水的小綠烏龜在經過愛麗絲同意後,被理香養在了316寢室。
學校裏風傳小烏龜是理香的治療動物,還討論:“怎麼陸瑟用章魚當治療動物,理香就用烏龜,咱們學校變成精神異常中心了!”
說章魚是陸瑟的治療動物純屬扯淡,小烏龜倒的確對理香有一定的治療作用。
剛纔無論陸瑟和愛麗絲怎麼交談,理香都置若罔聞,現在一說小烏龜死了,馬上就擡頭去確認。
當然,都說千年王八萬年龜,雖然事實上有所誇大,但烏龜仍然是比較容易飼養的動物,不會輕易死掉。
發現自己被陸瑟騙了,小烏龜還在歡快地四肢划水,理香在感到受愚弄之餘,也有一點劫後餘生的喜悅。
“你……明明不用也給我打飯的。”
沒法再回到“心技一體”狀態的理香,從表格上把視線拉回來,看見了愛麗絲正在喫的其中一份飯。
“不喫東西是絕對不行的。”
陸瑟的態度很堅決。
“真正的恥辱,不是身體裸露,而是你本來有能力拯救心愛的人和事物,卻因爲膽怯、羞恥,而放過了唯一的機會!”
“……”
見理香又陷入不想對話的循環中,陸瑟及時改換了話題。
“我聽維克多說,你外公千葉周成說過,格鬥時踢襠違反武者道德~按流行的話說就是「沒有武德」對吧?”
“??”
理香搞不清楚陸瑟的重點在哪裏。
“那麼,理香你有沒有真正重視自己「武者」的身份?難道你在劍道競技中留下的汗水,獲取的勝利,都是一時興起的虛榮心驅使的嗎?”
愛麗絲喫飯的筷子停下了,覺得顧問說的有點過分,但又明白“重病用農藥”……不,是“重病用猛藥”。
理香陷入沮喪的程度很深,不說點狠話不會恢復過來的。
古龍說過:若是一個人失去了生命的動力,唯有兩樣東西可以讓他重新站起來,那就是愛與恨。
人類的生物本性,遇上了危險或挫折,無非會選擇“戰與逃”兩種反應。
對於正在“逃避”的理香,陸瑟希望喚起她的“戰鬥”反應,而第一步,就是讓她“憤怒”。
“我……我當然是認真對待劍道的!”
理香果然中計,被古代大家閨秀般的略長鬢角修飾的臉龐,一陣紅一陣白。
“我從外公那裏學習「北辰一刀流」,已經到了「免許皆傳」的級別,這其中的辛苦,可不是隻憑虛榮心就做得到的!”
陸瑟記得,日本歷史上劍道中得到免許皆傳的人,有“天然理心流”的沖田總司、“一刀流”的齋藤一、“北辰一刀流”的伊東甲子太郎……
聽上去確實是挺了不起的成績,但切換至“槓精”模式的陸瑟並非找不到其中的破綻。
“「免許皆傳」是嗎……如果是江戶中期以前我還會尊敬你,但自從江戶中期以後,「免許皆傳」不是開始爛大街了嗎?有些弟子給老師送禮就能得到這種證書,有時候也會把榮譽「免許皆傳」主動贈給想巴結的貴族,不是嗎?”
“所以,理香你的「免許皆傳」,是不是千葉周成心疼外孫女,所以破例給你頒發的呢?”
“你……我明明有參加跟師兄弟實戰的對決考試!”
陸瑟一副挑剔的,專門質疑對方資質的面試官模樣。
“你怎麼能證明,你的師兄弟不是跟老師一起商量好了,故意輸給你?畢竟老師的外孫女是劍道館的寶貝,讓一下也沒關係吧?”
陸瑟在引人發火方面有獨到的才能,披着棉被的理香已經有點身體顫抖,快要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