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晉末多少事 >第一八四二章 河北戰報,慕容相殘
    “夫君,這是河北送過來的戰報,你過目。”新安公主將手中的文書塞到杜英的手裏,手指不經意間的觸碰,她微微低下頭,似是小花不勝涼風的那一抹嬌羞。

    杜英:???

    老夫老妻的你嬌羞個錘子。

    只好低頭看文書,而新安公主已經悄悄的挪到了杜英的身邊,不過也不敢、不好意思直接湊上去,只能託着下巴看着燭火搖曳中夫君的側顏。

    杜英本來就長的不算差,而且如今身爲宰執天下命運的人物,這種上位者的沉穩和翻雲覆雨的霸氣本來就是很能吸引人的,新安公主也不得不承認夫君的帥氣,或者更準確說是魅力,是要勝過江左那些所謂的帥哥的。

    一羣就差直接花枝招展、矯情作女兒狀的傢伙們,有什麼資格和我夫君相比?

    大軍只要到頭上,一個個都得乖乖跪地求饒。

    就算是父王,也是宗室之中數一數二的玉樹臨風美男子,不過和夫君之間還是有所差距的。

    可能是父王老了。

    若是父王也能夠和那些矯揉造作的傢伙們一樣不堪一擊就好了,偏偏父王還這麼倔······

    新安公主胡思亂想着,但不管怎麼說,看着自家夫君,就是舒心,杜英則目不轉睛的看着文書,沒有在意旁邊犯花癡的眼神。

    或者準確說,已經習慣了。

    河北的戰報,自然是王猛送過來的,陳述了一下如今河北的戰事情況。

    慕輿根跑到幽州之後,環顧四周,都快找不到一個活着的慕容氏子弟了,不是跟着慕容垂被殺,就是死在慕容德軍中,又或者跟着慕容恪突圍不成已經不知道倒在從平原到幽州的哪個荒郊野嶺。

    慕容氏直系子弟雖然很多,但畢竟慕容氏把持兵權,不願意讓外人染指,這就導致慕容氏子弟爲了穩定軍心以及證明自己有掌管軍隊的能力,往往選擇衝鋒在前、撤退在後,這樣才能讓將士們信服。

    但是這樣做的缺點,自然便是打敗仗的時候,陣亡率太大。

    平時打勝仗,追亡逐北,只要不獨自向人多的地方扎,那麼也很難受到什麼傷害,但是兵敗如山倒的時候,周圍護衛已經七零八落,而敵軍也正嗷嗷叫着尋找獵物,這就會導致那些鮮卑子弟們很自然的被擒拿斬殺。

    一場場大戰下來,慕容氏子弟還能剩下多少?

    不過慕輿根也算是有本事,派人在傷兵和屍體之中翻騰半天,竟然還真的讓他找到一個——北海王慕容納。

    慕容納是慕容德的同母親兄弟,所以和慕容德關係親近,且因爲慕容德的戰功更多,所以這個當哥哥的反倒是給弟弟打下手,結果這一次滏水之戰,慕容納在惡戰之中失去了一條胳膊,因而陷入昏迷,最後被當做傷兵搶救走。

    其清醒之後呼喊自己是鮮卑王爺,但是那一戰之中,鮮卑人的膽子都被王猛殺破了,陷入驚厥、神經錯亂的不在少數,此起彼伏的都是各種哀嚎,慕容納這個斷了一個手臂的“王爺”,自然沒有引起重視,一直到慕輿根派人來尋,方纔辨認出這身上血污都沒擦乾淨的王爺是真貨。

    不過慕容納身負重傷,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完全就靠自己的身子骨硬朗硬撐着,高燒不退,所以慕輿根也知道慕容納估計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可現在軍心已經徹底崩潰,必須要有人站出來,即使是生拉硬拽也得讓慕容納頂上去,所以最終慕容納還是被慕輿根倉促的扶爲鮮卑之主,以和慕容評抗衡。

    以前慕容垂和慕容德勢大的時候,慕容評還得遮遮掩掩、夾着尾巴做人,現在總算是把這兩個手握重兵的給收拾掉了——雖然不是慕容評親自收拾的,但是他是王猛扶起來的,王猛打的可不就代表是我打的麼?

    秉持這樣心態的慕容評,自然不能容忍慕輿根又造出來一個鮮卑的王,所以直接把慕容暐拉了出來。

    之前慕容垂那幾個反賊渾然不在乎太子的死活,各自爭權奪利,看看吧,現在遭報應了,所以爾等還是要順應長幼尊卑,這皇位本來就應該是太子的,還有誰比太子更適合統領鮮卑?

    代表鮮卑正統的這面大旗立了起來,的確比慕輿根那兒連下牀都是一件困難事的慕容納有可信度,所以散亂的鮮卑各部也漸漸的嚮慕容評這邊靠攏。

    同時,慕容評也不打算任由慕輿根這麼囂張,不然今日有慕輿根,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冒出來一個慕輿樹、慕輿花?

    所以慕容評理直氣壯的向王猛發起共同平定慕輿根內亂的邀請,作爲報酬,兩軍平分幽州,河北軍在南,鮮卑人在北。

    幽州之富饒,全部都在南部,北面主要是羣山,是長城防線,一旦雙方最終以這樣的方式落下幾年征戰的帷幕,那麼就意味着慕容氏還想在這裏立足就得從河北高價購買生活物資,但慕容氏的存在也像是一把利劍一直懸掛在河北和南部幽州的頭頂,關中都督府這邊一樣要考量若是不滿足鮮卑人的要求,對面會不會再次南下,不求攻城掠地,只要劫掠糧草和人口,就夠你喝一壺的。

    這纔是最適合鮮卑騎兵的作戰方法, 至於之前的那種在中原和漢人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爭奪,根本就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竟然邀請我軍共同進攻同族,慕容評是怎麼想出來的?”新安公主最終還是忍不住湊到了杜英的身邊,也很自然的看到了公文上的描述。

    “最有可能以最輕鬆的方式奪取自己權柄的永遠是內部的自己人,所以自然也是最危險的。”杜英倒是不詫異。

    畢竟歷史上的十二道金牌,還有明末的那一攤糊塗賬,都是令人血壓升高卻真實存在的,更何況慕容氏這幾個兄弟叔侄,在另外的時空中也是相互算計,鬧到最後,又是慕容垂奔秦,又是後燕和南燕的,好不熱鬧。

    說到這裏,杜英細細看了一眼字跡,笑道:

    “師兄大概也有點兒詫異,這字劃收筆的時候稍稍有點兒飄,說明他的內心很是激動,卻又擔心有詐。”

    “夫君可真是王師兄肚子裏面的蛔蟲。”新安公主幽幽說道。

    都督府的大婦不應該是謝姊姊,而應該是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