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晉末多少事 >第兩千零八章 故地重遊,興亡幾度
    靠也靠了、抱也抱了,在車上其實也手拉手了,所以對於此時杜英的牽手,何法倪生不起半點兒抗拒之心。

    溫水煮青蛙,秦王用了半天的路程,就把自己給煮熟了,這讓何法倪心中暗暗嘆息自己的不爭氣,可是轉念一想,這個男人就算是真的想要霸王硬上弓,自己又能怎麼辦?

    還不是得笑臉逢迎、婉轉承歡?

    至少他還願意循序漸進、只是牽牽手,何法倪心裏只有知足。

    晚上的潼關城頭,秋風颯颯,杜英將身邊的少女裹得嚴嚴實實,兩人站在城頭上向東往去。

    燈火點點,一直延伸到遠方。

    “餘第一次來到潼關的時候,這裏還是氐人掌控,當時的潼關守將叫雷弱兒,聽名字很孱弱,實際上卻是氐秦數一數二的外姓猛將。

    當時雷弱兒就在這潼關想要招募關東豪傑,餘和師兄前來探查風向,也想認識一些漢家才士,最後還真的撈到了一個任洪聚。

    另外也是在這個地方,遇到了那個叫傅學的人,你猜猜此人是誰······”

    杜英溫和的聲音在關城上飄忽着,彷彿在講述一段非常久遠的故事。

    何法倪不自覺的靠在了他的懷裏,安安靜靜聽着杜英說,也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那千家萬戶。

    “那邊曾經都是軍營的,現在潼關已經成爲往來客商必經之路,而不再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現在全部都變成了市集和商鋪。

    居住在潼關的人也多了很多,尤其是這兩年,簡直翻了兩番。”杜英的語氣之中多了幾分驕傲,“潼關,也只是這偌大關中的一個縮影,而關中也只是天下的一部分。

    潼關如此,餘期望過不了兩年,天下亦如此。

    山河表裏潼關路,興亡皆是百姓苦,歷朝歷代皆如此,但是在餘這裏,不一樣。這天下富足、車馬往來不絕,百姓不會因爲新朝的興盛而受苦,相反,他們會享受到良田開墾、經貿繁榮所帶來的好處。”

    何法倪柔柔說道:

    “大王的心思,天下人能領悟;大王的恩情,天下人定會報答。”

    杜英低下頭看向她:

    “天下人怎麼報答,報不報答,餘其實並不在乎。千千萬萬人,都要報恩的話,一人一滴眼淚不也把我給淹死了?

    不過作爲千千萬萬人之一,何姑娘打算怎麼報答本王?”

    何法倪:???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杜英已經尋到了一點朱脣。

    一隻手抵住她的後背,阻止了她的倉皇后退,不過何法倪也只是下意識的後仰了一下而已,當兩脣貼合的時候,她也並沒有再做更多的反抗,只是稍稍緊張的扯住杜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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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城。

    杜英往返長安和洛陽,也不過就是旬日功夫。

    但洛陽城已經又有了變化,之前已經處於“放養”狀態的內城,現在重新打掃過一遍,至少街道整潔不少,不過王猛顯然也就只是打算裝點一下門面,想要重修宮室,那抱歉,沒錢。

    長安的宮室保存狀態都還說得過去,未來杜英也是要定都長安的,洛陽這邊能湊合就湊合吧。

    有這閒錢,還不如拿出去多修幾處工坊。

    見到杜英和何法倪一前一後走進來,新安公主從小山似的奏章之中擡起頭來。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身爲司馬氏的長公主,她竟然坐在反司馬氏、打算篡權的最大勢力的中樞位置上,批閱奏章,指揮着這些反賊們造自己家的反。

    偏偏這些反賊們還都心悅誠服,沒什麼意見。

    當真是活見鬼了。

    當然,大家對批閱下來的公文都照常執行,也是因爲一方面新安公主也是個司馬家的反骨仔,大家都看在眼裏,心知肚明這位夫人早就想當皇妃了。

    就算她不想這麼做,司馬氏那邊也會督促着她走這條路,新的朝代裏,司馬氏總要找到自己的定位,既然杜英不打算多造殺孽,那司馬氏也不可能自甘墮落。

    再躺平擺爛的家族之中,也有努力爲家族謀求後路,以待東山再起的人,這也是世家能綿延千百年而不絕、令人又是畏懼又是佩服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有王猛調度把持,在重要文件上,她不過就是一個無情的簽字蓋章機器,也就是尋常的民生奏章,纔有批註發言權。

    因此就算把這個活兒交給褚太后或者小皇帝來做,也不會出現大的差池。

    此時看到這一對兒狗男女走進來,新安公主升起狐疑。

    她可不相信這大家心知肚明的,杜英還能放過已經送到嘴邊的獵物,以這傢伙討女孩子歡心的種種手段,這個時候應該至少已經摟摟抱抱過了,怎麼可能這般拉開距離?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起身,正打算繞着兩個人轉一圈,結果杜英恰到好處的張開了手臂。

    新安公主“不受控制”的就撲到了他的懷裏,在他懷裏拱了拱,旋即深深嗅了嗅,就已經瞭然,這衣襟上的香氣定然不是杜英的,分明是女兒家用的脂粉味道,所以新安公主踮着腳,湊到杜英耳邊:

    “好喫麼?”

    杜英舔了舔嘴脣,不得不承認,佳人脣上一點胭脂,明明沒有味道,卻令人沉醉。

    不過他還是壓低聲音說道:

    “沒有我家殿下好喫。”

    新安公主哼了一聲,舒展着手臂:

    “夫君回來了就好,這些奏章啊,總算是可以交給夫君勞神了。”

    杜英頷首,給她捏着肩膀:

    “殿下辛苦了。”

    這一下新安公主可扛不住,左顧右盼:

    “還,還有外人在呢。”

    杜英掃了一眼,書房中哪裏還有外人?唯一一名女官早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並且還不忘把房門給帶上了——這個得問問名字,升職加薪。

    就剩下何法倪站在那兒。

    已經不算外人了。

    “誰是外人?”杜英問。

    “你們兩個果然!”新安公主的目光落在何法倪身上。

    “行了,都是自家人,過來坐吧。”杜英對何法倪招了招手,“一路上舟車勞頓,也給你捏捏。”

    “妾身不敢。”何法倪淺笑着說道,也不知道是真不敢還是打趣。

    初見時那個畏懼自己如虎的小姑娘也不見了杜英有些惋惜,關係親密了,調戲起來就不好玩了,就像是現在身邊的這個,當時在京口的小樓中也是一副我與亂賊不共戴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