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昇專程過去慰問了一下,畢竟這個人可以說是被他……
算了,反正是閻王爺的小本本上,楊東昇的賬又不止這一筆。
幾天之後結果公佈,楊東昇拿下了兩個主焦煤礦中的西礦,東礦被一個做煉焦廠的老闆拿下。
不管劉興邦怎麼胡扯,楊東昇還是儘量把煤炭中的雜質儘量往下調。
除了雜質,還有硫!
硫是生鐵中最有害的雜質之一,在高爐鍊鋼過程中,只有大約10%硫來自礦石,80%以上的硫來自焦煤。
楊東昇剛把煤層調整完畢,還沒把礦上的事理順,劉興邦就找上了門。
劉興邦自己提着一個果籃,身後跟着兩個人擡着塊匾額,上書四個燙金大字——鵬程萬里。
楊東昇不得不接待。
“劉總的煉焦廠這麼快就投產了?”
“還沒有!”劉興邦一擺手,“未雨綢繆,先備下料!主焦煤是稀奇資源,合格的主焦煤就更稀缺了,我得趕緊下手!”
“你不是說咱們瓜州的鋼鐵廠用不上好焦炭嗎?”
“楊總,恕罪恕罪!”劉興邦連忙告饒,“我這次是專門過來賠罪的,以後不管主焦煤的價格是多少,我在您這的價格,都高3%,您看行嗎?”
“那也不夠我這次虧的!”
“那就高5%,可不能再高了!”
“這還差不多!”
主焦煤礦之後,楊東昇又拿下了運河縣一個小煤礦,南城區兩個採石場。
至此北城區、南城區的採石場,基本都被楊東昇收攏到了手裏。
運河縣放出的所有煤礦也被楊東昇收攏到了手裏。
煤礦的數量上雖然達到了楊東昇的預期目標,但無論是產量,還是質量都差了一大截。
下面的計劃就看春耕之後,市裏夠不夠給力了!
一擡頭,春節已經在眼前了。
早在陽曆年之前,楊東昇就已經在準備過年的事宜了,現在有一兩萬跟着他喫飯,還要跟地方政府、派出所、主管部門打好關係。
這裏面的重點是運河縣。
運河是楊東昇的基本盤,楊東昇手下大半的產業都在運河,近期又新增了幾個礦,各個部門都要禮數盡到。
四大班子一路轉向下來。
辦公室副主任接待了楊東昇,“楊總稍等,領導正在開會!”
“沒事,不急!”
“老趙,給楊總倒杯茶!”副主任衝一間辦公室喊,這時裏屋的電話響了,副主任跟楊東昇告了聲罪,去接電話。
不多大會,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辦事員端着一杯茶,放到桌子上,“您喝茶!”
“謝謝!”楊東昇接過茶杯,忽然覺得聲音有點耳熟,擡頭一看,一下子愣了,“趙書記?”
這個人竟然是原順河鄉的趙書記。
“楊老闆?”對面也是一愣。
“趙書記,您這是……”
楊東昇雖然聽說他因爲順河煤礦爆炸一事,被調離了順河,但是沒想到竟然會混的這麼慘,成了一個端茶倒水的。
這位曾經主政順河的領導,顯得老了不少,人變得很頹廢,油膩的頭髮顯得亂蓬蓬的,腰也彎了。
“楊總跟老趙認識?”副主任這時接完電話出來。
“這是我遠房表哥,好多年沒聯繫了,沒想到在這見到了!”楊東昇隨便編了一個藉口。
“是嗎?”副主任眼珠子轉了轉,“老趙,你可不厚道,有楊總這樣的親戚,也不早說!”
“我是也剛知道,好多年沒見了!”趙辦事員趕忙解釋。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親戚敘舊了!”副主任出去,剛走到外間,又喊道,“老趙,昨天那份文件整理好了嗎?主任明天就要用!”
“整理好了,這就拿給您!”趙辦事員趕忙站起來,又看了楊東昇一眼,“我去了!”
“您忙!”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辦公室的最後一盞燈才熄滅。
趙辦事員跺了跺自己發麻的腳,直起發酸的腰,終於整理完了。
去車棚取了自行車,趙辦事員不敢騎。
天空下着鵝毛大雪,雪被汽車一碾,壓的結結實實,路面跟滑冰場似的,稍不小心就會摔一跤。
他這個年齡不比以前,摔這麼一跤可不是三兩天能好的,上有老,下有小,單位上又不敢請假,可不敢受傷。
趙辦事員推着自行車終於來到縣城邊緣一處小院,此時他整個人已經幾乎凍僵了,腳早就沒知覺了,只想趕緊進屋烤烤火,喝杯熱茶取取暖。
一輛小轎車停在院門口,也沒在意,他們家是跟別人合租的一個小院,鄰近過年,誰家有個開車的親戚朋友串門很正常。
忽然一陣孩子的笑聲傳來,趙辦事員一愣,好象是兒子的笑聲,緊接着一陣女人高亢的笑聲傳來。
今天是怎麼了?
自從他變成趙辦事員,已經很少聽到這種笑聲了。
趙辦事員推開門,只見屋屋裏燈火通明,楊東昇坐在正中間,桌子上堆着火腿、風乾鴨、罐頭。
還有小孩子的玩具,兒子抓起一個,又看看另外一個,忙的不知道拿哪個好。
“回來了,人家楊總等你半天了!”媳婦過來幫趙辦事員拍掉肩膀上的雪花。
“表哥回來了,我來看看嫂子和小侄子。”楊東昇也站起來。
趙辦事員打發老婆、孩子去裏屋,楊東昇示意劉新宇去車裏等着。
“楊總,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您這次來是什麼目的?”
“趙辦事員,我問一句不該問的,您就真打算這樣窩一輩子?”
“那還能怎麼樣?”趙辦事員自嘲的笑了一下。
“就沒有想過其他出路,比如下海?”
“下海?”趙辦事員皺了皺眉。
下海在這年代還是一個新詞,自從1992年,偉人南巡之後,國家修改和廢止了400多份約束經商的文件,大批公職人員和知識分子投身私營工商界,僅1992年當年,辭掉公職下海者就達到12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