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楚染聽言卻只是漠然一笑。
晉楚染早就料到,其實老祖宗前半段是假,後半段才箴言,纔是她真正想說的話。
晉楚染左右看了看。
在這偌大的府邸中什麼時候才能沒有互相的利用,才能沒有時刻的審時度勢,才能沒有那些虛情假意?
晉楚染低眸。
跟着,晉向鄴也道:“如今咱們只能跟安國侯府聯手才能謀得一線生機,而你跟小侯爺聯姻便是最好的一步。但現在卻……”說着,晉向鄴一聲嘆息。
榮德郡主……
北堂安哥……
晉楚染擡眸看住滿臉戾氣的老祖宗以及一側神色愁戚的晉向鄴,心裏忽然覺得其實和親或許也沒那麼不好。
月前,軒轅季風孑然一身從京都城出發,兩人兩驥一路往靖州奔去。軒轅季風對於京都城的一切決絕得就彷彿沒有一絲留戀,身邊只帶着侍從長天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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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知道靖州煙瘴遍佈,條件頗爲艱苦,有些人剛到靖州,就因爲氣候變化,水土不服,無法適應,也就直接生病死去,若換到以前他或許會膽怯,會退卻,但現在,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只剩下滿心忿忿,而今在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讓京都城裏的所有人都後悔,也要讓他們全都嘗一嘗那種失去一切的滋味。
親人、榮耀、信任、信仰、是非……一切的一切!
特別是北堂熠煜!
因爲這一切都要怪他!
若不是他不合時宜的中毒,或許德妃不一定會死。
若沒有北堂熠煜暗中的幫襯,僅憑皇后,根本就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於無形中殺死德妃,更加不可能一箭雙鵰!雖說皇后得到了些許懲罰,但軒轅季風卻覺得那是遠遠不夠的,僅僅只是革了封號禁足根本不能撼動皇后分毫,軒轅季風早在心裏發誓,終有一日他必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還有晉楚染。
他也不會放過!
他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軒轅季風剛跟長天來到豐州,還未到靖州境內,晌午時分,烈日當空,實在不適合長途跋涉,於是,軒轅季風和長天就讓馬匹先在河邊喝水修整,他們自己則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下乘涼,欲等着天色稍晚些再行啓程,長天拿出牛皮水袋想要喝水,但往嘴裏倒了倒卻發現裏頭水早已喝盡,正要起身去裝,軒轅季風忙一手拉住他,並朝他一笑,隨後另一隻手把自己的水袋扔給他。長天回笑了笑,重又坐下,仰面喝了兩口後,將胳膊放在膝蓋上頭,食指拇指叼着牛皮水袋,稍稍擡眸看着藍天白雲道:“殿下,沒想到在這豐州邊境居然也能看到這麼清澈的天空。”
軒轅季風一笑問:“跟着我你後悔嗎?”
“後悔?”長天笑着搖了搖頭。
軒轅季風側目看着長天道:“如今在這世上我只信你一人而已。”
長天笑着回看軒轅季風:“我明白。自跟你出來京都城一道過來靖州的時候我就十分明白,我不能丟下你一人。”
軒轅季風笑。
長天又道:“萬一我不在,你做出什麼傻事怎麼辦?”
軒轅季風繼續笑。
長天還要再說,他們就忽聽得不遠處似乎有沉重的鼻息聲,“噗嗤噗嗤”的,長天挺身看了看近處周圍,除了他們兩個並無旁人休憩,無人說話,一時更是萬籟無聲,這種粗重的聲音就顯得愈發明顯。
軒轅季風側眸看一眼長天。
“什麼聲音?”
長天搖了搖頭:“聽着像是人聲。”
“人聲?”軒轅季風左右看了看,“可是並無他人。”
長天一凜:“可是皇上派來的?”
軒轅季風低眸蹙眉。
隨即兩人一道悄然起身。
拿着劍鞘在四處搜尋。
終於在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叢中長天找到了一人,是個男子,一襲灰墨色的緞子衣袍,額上綁着一條用寸銀製的環形抹額,手裏握一把長刀一動不動的躺在灌木生長最爲茂盛的深處,長天壓下寸尺高的灌木再仔細定睛一看,在男子衣袍上,長刀上以及周圍灌木叢的枝葉上全都是烏黑的血,他眉頭緊皺似乎十分痛苦,呼吸沉重,彷彿每一次呼吸都用盡了他身上所有的氣力。
於是,長天對仍在另一側搜尋的軒轅季風喚:“殿下!”
軒轅季風聽見聲音忙就跑過來。
軒轅季風稍稍喘息,見狀眉心又是一蹙:“看他似乎是受傷多時了,這人是誰?”
長天搖頭道:“這人衣着裝飾看着也並不像是軒轅人士。”
軒轅季風低眸:“難不成是蠻族或是荊楚人?”
長天點一點頭:“十分有可能,怎麼辦?”說着,他就側過頭去視住軒轅季風:“救不救?”
軒轅季風想了想,卻只是嘆息一聲。
救不救都很爲難。
實在難以抉擇。
長天道:“蠻族和荊楚向來與軒轅不睦,殿下此行是去靖州任靖王,日後免不了要與蠻族、荊楚交手,在這個方面來看,殿下救一個蠻族或是荊楚人就等同於是放虎歸山,爲軒轅增添一分危險,但若是眼睜睜的見死不救,”說着,他也輕嘆了嘆,“畢竟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在道義上又委實有些說不過去。”
長天說的正是軒轅季風心裏想的。
但有一點。
軒轅危不危險如今於他來說根本就不在乎!
他恨軒轅。
恨京都。
他的人生會變成這樣支離破碎,全都要拜軒轅、京都所賜。
於是他道:“救!”
長天看軒轅季風一眼:“殿下想好了?”
軒轅季風點頭:“還是救人要緊!況且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又何以會傷成這樣,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普通人,把他救醒了或許還能問出些什麼線索來,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準還能將他爲我們所用。”
長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