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各人的口味或許不同,然而像寧國彰那樣把林輕歌的出水芙蓉貶得幾乎一文不值,那就有點兒太過於誇張了。就算你跟沈天池是朋友、是生意上的合夥人,但偏袒得如此明顯,這喫相也未免有點兒難看了吧
更讓石爲天沒有想到的是,寧國彰如此拙劣的說辭,竟能讓徐魁把自己那一票真的投給了沈天池石爲天呆愣半晌,忽然意識到,徐魁在這次大賽裏的幾次關鍵投票,實際上都是在跟着顏景坤和寧國彰走的。
這傢伙,只怕是早早便已經被沈天池一夥人給收買了啊
沈天池這邊瞬間拉到了三票,可寧國彰仍不敢放鬆,立刻乘勝追擊,轉向孫識味,說道:“孫理事,對於這兩道菜孰優孰劣,您有什麼高見啊”
孫識味沒想到戰火這麼快就燒到自己的頭上來了,他感覺到顏景坤和寧國彰兩個人投向自己火辣辣的眼神,禁不住頭皮一陣發炸。
按說顏景坤雖是食燴聯盟穹都分會的前任會長,但如今已經卸任多年,早沒了當初的權勢。而寧國彰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人。孫識味在這兩個人面前,本來是沒什麼可怕的,但那二人的目光灼灼,如同隨時噬人的惡犬一般,孫識味只覺得如芒在背,好生難受。
就在這時,旁邊的石爲天淡淡開口說道:“孫理事,我們食燴聯盟成立的宗旨便是挖掘人才、發揚廚道,最講究求真務實。你對這兩道菜有何看法,儘管如實陳述,只憑本心便好,不必有什麼顧慮,爲外物所左右。”
這石爲天繼顏景坤之後成爲食燴聯盟穹都分會的會長,這許多年來,待人接物一向和和氣氣,講話也總是不慍不火的樣子。在許多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個性情柔弱的老好人。
然而,此時石爲天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似乎仍是輕飄飄的沒什麼特別,但落在孫識味的耳中,孫老頭兒頓時眼中精光閃動,拍案道:“石會長說得是我等加入食燴聯盟,爲的是讓廚技一道越走越寬,廚技界的水平越來越強,可不是爲了一己私慾,拉幫結夥,盡搞些見不得人的暗箱操作來着”
顏景坤聽孫識味這話,頓時便知不妙,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喝道:“孫識味,你這話什麼意思”
孫識味也不想徹底跟顏景坤這個聯盟的宿老撕破臉皮,於是轉開話題,嘿然笑道:“老夫的意思是林老闆的這道出水芙蓉技藝精絕,無論從立意,還是味道,都遠超沈天池方纔那道油潑獸腦。所以,我也贊同老朱的說法,這個廚神之名,非林老闆莫屬。”
這樣一來,已經表明態度的六個人正好形成了三對三的局面。
顏景坤、寧國彰和徐魁支持沈天池。
石爲天、孫識味和朱知燴力挺林輕歌。
六爺哈哈一笑,說道:“看來這結果已經出來啦我也投林小子一票,所以說,本次廚神大賽的桂冠”
六爺的話纔講到一半,結果就被人硬生生地喝斷了。
開口打斷六爺講話的人,正是顏景坤。
六爺那可是向來說話講上句,沒人敢還嘴的主兒,今天被顏景坤打斷,心裏自然極度不爽。他陰沉着臉,看向顏景坤,說道:“怎麼着顏老頭兒你不會是輸了比試,卻不想承認吧”
顏景坤當然是不想承認啊。他好不容易尋着這次機會,可以讓自己的生食之法借沈天池之手再次顯貴於人前,豈肯就這樣承認了失敗
面對着六爺的怒目而視和其餘衆人的驚愕眼神,顏景坤尋思了片刻,終於還是鼓足了膽氣,說道:“六爺,老夫在廚技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輸了不承認的時候。只不過今天這場比試,天池可還沒輸呢。”
六爺冷哼一聲,譏笑道:“沒輸顏老頭兒你是不識數啊還是老糊塗了現在林小子得了四票,沈天池只有三票,這還能叫沒輸”
衆人也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眼前的勝負結果已定,這個顏景坤卻拒不承認他不會真的是輸急眼了,在這兒胡攪蠻纏呢吧
顏景坤乾咳了兩聲,說道:“六爺,天池確實只得了三票,但是林輕歌所得的那四票,只怕不太對勁兒吧”
六爺一怔,奇道:“怎麼不對勁兒了”
顏景坤也是豁出去了,雖然六爺身份尊貴,可他也不想落個一敗塗地的下場。於是顏景坤狠狠地吸了口氣,說道:“六爺您剛纔投給林輕歌的這一票,不能算”
“嘿,六爺我投的票,憑什麼就不能算吶”六爺都被氣樂了,他還是第一次體驗到了被人“無視”的感受。
顏景坤說道:“因爲六爺您只品嚐了林輕歌所做的那一道菜,卻絲毫沒碰天池所做的油潑獸腦。試問,作爲一位評委,卻只品嚐了比試雙方其中一方的菜餚,在沒有兩相比較的情況下,您所做出的決定,怎麼可以算數”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顏景坤這話說的似乎也沒什麼毛病啊
六爺你都沒嘗過沈天池的那道油潑獸腦,憑什麼就說林輕歌的出水芙蓉更好喫呢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六爺的身上,且看六爺對此有何說法。
結果六爺張大了嘴,猶豫了半天,卻是半個字也沒能說出口來。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廚神大賽比了半天,怎麼最後這麻煩落到自己的腦袋上來了呢
六爺驕橫,但卻不是不講理的人。所以當顏景坤這個問題提出來之後,一下子就把六爺給難住了。
確實,六爺只嚐了林輕歌的菜,卻沒嘗沈天池的菜。從這個角度上來講,他還真的沒有資格來評判兩名選手的勝負輸贏。
只法這想讓六爺去嘗沈天池所做的那道油潑獸腦
這種念頭纔在腦海裏閃了那麼一下,六爺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童年陰影啊
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