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商場半輩子,閔繼章也沒遇見過這麼不給面子的,而且還是個後輩
賀勁的話,不是打他的臉是什麼
帶女兒來讓他挑
不就是赤果果說他閔繼章賣女兒嗎
還兩個女兒一起賣,供人選白菜一樣,喜歡哪個選哪個
閔繼章夫婦掛不住面子,又不好當場發作,憋得臉上一陣青紅,急匆匆告辭出來。
路上,老婆女兒們都很識相,不敢多說話。
等回了自己家,關上房門,閔繼章氣得直接摔杯子。
“那個混小子果然是敗家子不學好,賀家早晚要被他敗光什麼東西,還敢譏諷我”
“要不是看他爺爺,他老子的面兒,也配站在我面前說話”
閔繼章雙手掐着腰,簡直氣急敗壞。
偌大的別墅的主臥裏,一點點昏黃燈光,襯着他中年人的身形,依舊挺拔倜儻。
鄒柔看得迷戀,趁勢從後面抱上來,柔柔軟軟。
“繼章哥,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呢。”
這倒提醒了閔繼章。
他猛回身,指着鄒柔的腦門子:“還不是你人家只說要見寧寧,你帶着琳琳去幹嘛”
“這不是送上門叫人挑選我閔繼章的女兒這麼廉價”
鄒柔委屈:“我這也是想幫你的忙啊”
這話從何說起
閔繼章稍稍冷靜,終於肯聽。
鄒柔做慣溫柔解語花,看準機會,趕緊吹風。
“唉,寧寧長得不漂亮,我不是怕他攏不住賀少爺麼,帶着琳琳去,也是想能爲這樁婚事增加成功率嘛。”
“咱們的西南宏建的生意,一天比一天難做,繼章哥,我看你一個人苦苦打拼,實在心疼呢,這不,我也是想爲你分憂,促成聯姻嘛。”
“只要能和賀氏搭上關係,咱們闔家上下都有好處,何必在意是哪個女兒嫁過去呢。”
鄒柔言辭懇切,眼圈泛紅,說得無私又賢惠,連自己都感動了,閔繼章如何不心軟。
長出一口氣,他把嬌妻攬入懷裏。
“阿柔,你費心了。”
兩人相好二十年,能一路恩愛,這都歸於鄒柔的聰明。
她十分懂得拿捏閔繼章
男人麼,最在意不就兩件事。
面子和情慾。
賀勁傷的面子,鄒柔剛剛幫他找回來,把他形容成一個爲家人拼事業的偉大男人,這就算哄好一半了。
另一半,鄒柔在男人懷裏蹭了蹭,掂量着火候,剛要繼續。
閔繼章突然放開了她。
“阿柔,和賀家聯姻這事,你還是不要插手,也叫琳琳不要再動心思。”
鄒柔微微錯愕:“爲什麼”
閔繼章:“這是指腹爲婚,當年指的就是寧寧,賀家即使看不上寧寧,也不會要琳琳的。”
鄒柔一下就驚了:“爲什麼琳琳也是閔家的女兒啊也是你的女兒啊難道她連給寧寧打替補的資格都沒有嗎”
說得委曲求全。
一如當年,她捧着肚子跪在閔先寧的母親面前,也是這樣的溫柔卑微。
思緒瞬回十七年前,閔繼章坐在牀尾,一時心頭雜亂。
此刻,別墅閣樓裏,閔先寧躺在薄被裏,笑得眉眼俱開。
她高興。
特別高興。
腦海裏,還不停回放今晚的名場面。
“伯父一次帶了兩個女兒來,是讓我現在挑還是已經有人幫我挑好了”
他們走在庭院裏,還能聽見賀老爺子的咆哮聲,從身後傳來。
“賀勁你小子是不是要氣死我給我滾上樓”
哈哈哈。
閔先寧伸手,扯過枕邊的小熊,一個鯉魚打挺,她就把布偶壓在身下,幼白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泰迪晶亮的眼睛。
“你這麼混蛋,爸爸又愛面子,兩兩相遇,估計,相親就算不黃,也得緩緩了”
“謝謝你啊,混蛋。”
玩鬧夠了,閔先寧擡頭。
只見窗內一盞孤燈,窗外星子寥寥,一陣寒涼秋風,帶着梧桐樹葉刷啦啦一亂。
冷不丁地,一雙眼睛鑽入腦海,眉似刀鋒,眼若星辰,眉眼相會,好似一個故事開端。
“大半夜發什麼神經。”
閔先寧努力搖頭,趕緊搖掉某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爲了不繼續發花癡,她趿拉着布拖鞋,走出房門。
後媽當家,半夜出來偷東西喫,她多少有點拘謹,不自覺放輕腳步。
燈火通明的走廊,鋪着咖色地毯的樓梯,連傭人都睡了,房子大且無聲。
她下樓來到西廚外,突然聽見閔笑琳的聲音,一聲驚呼,在夜裏相當突兀。
“械鬥”
閔先寧停住腳步。
正好一簇高大綠植遮擋,裏面的人聊得熱鬧,並沒有發現她。
“可不是嗎,我們學校,怎麼說也是西南第一學府,竟然沒想到還會發生這種事。”
原來是閔輝存回來了。
按理,他今年大二,在大學住校,一個禮拜纔回來一回,今晚突然回家,一定是有事發生。
閔先寧也想聽聽大學裏的故事。
大學,對於高中生而言,是個嚮往的世界。
閔輝存:“高職學院那邊有兩個小流氓,非說自己女朋友被我們系的人給欺負了,然後鬧起來。”
鬧起來打起來
金融系的人自恃高人一等,沒把高職來的兩人放眼裏,而是仗着人多,譏笑謾罵,威風凜凜。
可哪知道,一動手,傻眼了。
金融系十幾個人,就像往刀下送白菜一樣,刷刷刷,片刻,就讓人斬得人仰馬翻。
事後,兩位得勝將軍般,拎着鐵棍,指點手下敗將。
“金融系就是一幫窩囊廢腳軟手軟根子軟,也敢學人泡妞回去叫人,改天咱們再打”
閔笑琳十分驚訝。
“這麼狂他們才兩個人,就敢跟你們一個繫結仇”
閔輝存也覺得奇怪:“其實,他們一共來了三個人,只是,最後動手的只有兩個,第三個人沒下場,只是在旁邊摟着姑娘,幹看着。”
原來,第三個更狂。
“他們什麼來頭啊”
作爲金融系才子,閔輝存傲氣十足:“不就是轉校生、小流氓麼,有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