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有一句沒一句,不知道說了多久,時間又過了多久。
要不是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響:面膜不能帶着過夜,閔先寧可能就乾脆睡到早上了。
閔先寧迷迷糊糊起身,抓抓頭髮,坐在牀邊開始揭面膜。
軟牀跟着起伏,旁邊的賀勁,也迷濛着雙眼醒過來。
手臂與胸懷,自然拼成一個圈,剛剛睡在圈中的人,此刻只露一個背給他顯然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
賀勁搖頭失笑。
拿過手機一看,半夜兩點。
他們竟然就這樣,一起睡了四個小時
不吵不鬧,沒邪念。
真神奇。
“我回去了。”
賀勁一邊說,一邊低頭尋找拖鞋。
閔先寧“嗯”了一句,站起身,正準備去衛生間摘面膜,卻讓賀勁叫住。
“喂。”
“什麼”閔先寧回頭。
“你是不是來大姨媽了”
“啊”
這回有什麼睏意都煙消雲散了。
閔先寧先是拉扯衣襬左看右看,然後不死心,又去衣帽間的穿衣鏡前看。
不果其然,一大塊鮮紅,烙在睡褲上,圓滾滾的小屁股,像開出了花。
衣帽間裏傳來唉聲嘆氣。
賀勁撇了一眼牀單,黃嫩嫩的純色牀單上,赫然點綴着一朵沒幹透的小紅花。
這點小女生的尷尬,在賀勁這,根本不叫什麼事。
他現在只想睡覺,扶了扶太陽穴,帶着睏倦,仍舊挺拔起身,剛要往外走。
閔先寧從衣帽間衝出來。
她的務實,還體現在,果斷而直白的解決問題,至於這個問題是不是讓人害羞難堪,不重要。
閔先寧攔住賀勁:“別走,別走,我沒帶衛生巾。”
她的初潮是一年前來的,根本無規律可言,身上自然沒帶道具。
可惜賀家爲她準備再精心,畢竟是老爺們當家,也沒考慮過女性用品這一項。
百密一疏。
賀勁失笑:“那你看我像用衛生巾的人麼。”
閔先寧苦着臉。
賀勁補充:“你自己去傭人房,找阿姨借點,她應該有。”
下一秒,他還是要走。
閔先寧急。
賀家這棟宅子,從外觀上看,佔地就有晚山別墅五六倍的面積,叫莊園都不爲過。
房子大,自然房間多,主人房,傭人房聽着就是兩個世界。
黑天瞎火的,讓她去哪找傭人阿姨借衛生巾
閔先寧:“傭人房在哪兒啊”
賀勁可不認爲這有什麼難的。
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口述地圖。
“出門,右轉,下樓,餐廳旁邊有個中廚,你穿過中廚,從洗衣房繞過去,那有三個門,都是阿姨的房間,你隨便敲一個就行了。”
閔先寧大腦瘋狂地轉着,掰着手指,幫助識記:“右轉,中廚從洗衣房繞過去怎麼繞啊三個門”
閔先寧膚色本來就白,撕掉面膜又白一號,再加上失血,閔先寧的一張小臉連同嘴脣,都沒了血色,只剩紅紅一雙眼睛,瞪得圓圓。
看她小白兔子一樣,緊緊張張,恍惚恍惚的樣子,賀勁覺得有點好笑。
不過,好笑歸好笑。
手指抿過脣峯,賀勁還是掏出了電話。
半夜被賀少爺叫去送衛生巾,這種事情本來就透着詭異。
祥嫂先去少爺房間敲門,發現裏面沒人應,轉頭又看閔小姐房間的方向。
走廊上,一條灰色波斯羊毛大地毯,通鋪過去,襯得室內照明略暗,門縫透出的光,叫她心頭一熱。
走過去,試着輕輕敲了兩下,竟然還真是少爺來開門。
祥嫂小心翼翼遞上一包:“少爺,那個,這個”
何必那個這個。
賀勁一把抓過來,回身拋物線一丟,東西就落進了閔先寧的懷裏。
她如獲大赦,忙忙去衛生間更換。
賀勁在門邊閃開一道縫:“有新牀單麼,進來幫她收拾一下吧。”
“是。”
祥嫂進屋。
房間還是她前兩天幫忙收拾的,陳設都是按老爺子吩咐,按女孩子的品味選購的,梳妝檯,小書桌,還有維多利亞式的四角立柱大牀。
她的不敢亂看,先從衣帽間取了一套牀品,手腳麻利開始更換。
那張牀上,絲質的被褥、牀單,早已凌亂,上頭有星星點點。
定睛一看,竟是路不明的一片濡溼還有血跡。
祥嫂手下一頓。
想着自己和老伴,跟着賀老爺子伺候一輩子,在賀勁跟前,還有幾分老僕的體面,一個忍不住,想勸勸這位胡天野地的大少爺。
“少爺,女孩子特殊時期,還是不要太放縱了,閔小姐還小,這樣很容易受傷的。”
賀勁本來是要回去睡覺的。
祥嫂這話一出,他直接腳底就生了釘,站在門口。
慢動作播放,高大健碩的身影,先轉了過來,然後一張俊面側過來,密雲不雨。
“你以爲我做了什麼”
上山拜佛,需要趕早。
第二天週六,天還沒亮透,賀家上下就已經都起來了。
保鏢、司機、傭人各司其職,已經準備就緒。
閔先寧梳洗妥當,換上祥嫂準備的運動服,二樓緩步走下來。
賀老爺子目光越過餐廳的電視屏,看到她,笑着問。
賀老笑着問:“昨晚睡得好不好。”
閔先寧坐下來,要了一份烤吐司煎蛋,笑答:“挺好的。”
這不是假話。
昨晚雖然被大姨媽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整體睡眠時間充足,再加上可能敷過了面膜,又穿新衣。
雪白的針織運動衫,綿軟合體,勾勒少女腰肢,透着健康活力。
怎能不叫人耳目一新。
兩人一邊喫早餐,順便聊今天禮佛流程,正說到捧三炷香,如何接引的時候,賀勁從樓上下來。
他今天也穿白衣。
不過是粗棒針的高領白毛衣,配白色休閒褲,除了看着年少英俊外,渾身上下透着不好惹的氣質。
好一個矜貴大少爺。
閔先寧看了一眼,說了聲早,就繼續低頭認真用餐。
賀老也沒說什麼,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然後就聽祥嫂問賀勁。
“少爺,喫點什麼”
他擡眼,睨了睨祥嫂,這才落座。
“沒胃口,給我一杯咖啡吧。”
“是。”
祥嫂心虛,匆匆忙忙抱着托盤回了廚房。